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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很好”四个字被他说得格外轻,像怕惊着什么似的。
我忽然觉得眼睛发酸,原来那片刻的温柔,不过是他精密计划里的一环。
他永远都这么清醒,这么理智,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却唯独忘了,我也是个会疼会累的人。
车开进小区时,我看见楼下的玉兰花开了。
去年这个时候,我也是在这棵树下,抱着发烧的念念哭,是刘耀文从公司赶回来,把我们送到医院。
他跑前跑后地挂号缴费,眉头皱得很紧,却没说一句重话。
那天夜里,他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整夜,晨光熹微时,我隔着玻璃看他,竟觉得那张脸没那么冷了。
可现在想来,那或许也只是“责任”而已。
把念念抱上楼放进卧室,我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客厅里,刘耀文正站在阳台打电话,背对着我,肩膀线条绷得很紧。
我听见他说“项目的事不用急”,又说“下周我要陪家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的脚步顿住了。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正好撞见我站在客厅中央。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快得像错觉。
“怎么了?”他问,声音有些哑。
“没什么。”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我去煮点粥。”
厨房的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哗地淌,我却盯着水池里自己的倒影发呆。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神空得像口井。
这三年来,我好像一直活在梦里,总觉得刘耀州只是出了远门,总有一天会回来。
可刘耀文的存在,像个不断提醒我的闹钟,每分每秒都在告诉我:醒醒,他回不来了。
粥煮到一半,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握住。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锅里。
刘耀文站在我身后,呼吸落在我颈窝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水开了。”他说,声音很低。
我猛地转过身,撞进他怀里。
他的胸膛很硬,带着温热的体温,和记忆里的触感一模一样。
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碎了,我几乎要脱口而出“耀州”两个字。
可他眼里的错愕和疏离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的冲动。
“对不起。”我慌忙后退,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我没注意。”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锅里的勺子,放在灶台上。
“粥好了叫我。”他说完,转身走出了厨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蹲在地上哭了。
水龙头还在淌水,像是在替我哭。
原来最残忍的不是他不像刘耀州,而是他偶尔流露出的那些像的地方,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窗外的玉兰花落了一片,像雪。
我想起刘耀州以前总说,等我们老了,就搬到有院子的地方,种满玉兰。
可现在,院子还没等到,等我的,却是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是他的人。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香气弥漫开来。
我擦干眼泪站起来,看着锅里翻滚的白粥,忽然觉得很累。
或许,我该试着接受这一切。
接受刘耀州已经离开的事实,接受刘耀文就在我身边的事实。
可当我端着粥走出厨房,看见刘耀文坐在沙发上翻着念念的画册,阳光落在他侧脸,那温柔的轮廓让我恍惚了神。
原来有些错位的温柔,就像镜中的花,看着触手可及,伸手去碰,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玻璃。
而我,就是那个站在镜子前,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可怜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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