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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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气氛有些沉闷。

念念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偶尔给女儿夹菜。

刘耀文话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吃饭，只有当念念问他问题时，才会停下筷子，用那低沉的嗓音回答几句。

他的动作很优雅，咀嚼时几乎没有声音，和耀州吃饭时偶尔会发出的、带着点孩子气的吧唧声截然不同。

可即便如此，每当我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侧脸，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抽痛。

尤其是在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被柔和了几分，眉眼间的冷冽淡去些许，那瞬间的相似度，足以让我恍惚。

“妈妈，你怎么不吃鱼呀？”念念用小勺子指着盘子里的清蒸鱼，“爸爸说，吃鱼会变聪明。”

她说的“爸爸”，指的是刘耀文。

这阵子，都是他在接送念念，给她讲故事，陪她吃饭。

我勉强笑了笑：“妈妈不太想吃。”

“多吃点。”刘耀文忽然开口，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挑去刺，放进我碗里，“对身体好。”

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碗沿，微凉的触感让我像触电般缩回了手。

碗里的鱼肉孤零零地躺着，像一个突兀的存在。

我看着那块鱼肉，又抬头看向刘耀文。

他已经收回了手，继续低头吃饭，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关心。

可我却清晰地记得，耀州也总这样给我挑鱼刺。

他会把鱼肉堆得像小山一样，放在我碗里，笑着说：“多吃点，我们家温衡要长高高。”

他的指尖是暖的，带着烟火气，不像刘耀文的，总是带着点疏离的凉。

“谢谢。”我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顿饭，我吃得味同嚼蜡。

饭后，刘耀文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我陪着念念玩了一会儿积木，又给她讲了睡前故事，看着她抱着小熊玩偶沉沉睡去，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儿童房。

客厅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玄关处留着一盏夜灯，光线昏黄而朦胧。

我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搭在上面的薄毯，却没有披上，只是抱在怀里，像抱着一点虚无的暖意。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白色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刘耀文坐在书桌前的身影，挺拔而孤寂。

这个男人，用了三年时间，把刘家那个濒临破产的小企业做得风生水起，成了外人眼中年轻有为的商界新贵。他给了我和念念优渥的生活，给了我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履行着他“代替哥哥照顾我们”的承诺。

可我却始终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墙的这边是我和耀州的回忆，墙的那边是他沉默的付出。

我过不去，他也进不来。

我甚至不知道，他对我的这份“照顾”，究竟是出于对哥哥的承诺，还是……别的什么。

就像第一次在刘家见到他时，他那道落在我身上的、冰冷却又带着点异样的目光。

夜渐渐深了，书房的灯还亮着。

我抱着薄毯，靠在沙发上，眼睛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意识又开始模糊。

我仿佛又看到了耀州，看到他笑着朝我走来，伸出手说：“温衡，我们回家。”

我想也没想，就朝着那道身影伸出了手。

可指尖触到的，却不是记忆里温暖的掌心，而是一片冰凉的空气。

我猛地睁开眼，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夜灯的光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

我又在做梦了。

而现实是，我的家还在，却早已没有了那个叫刘耀州的阳光。

只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在不远处的书房里，沉默地守着这栋房子，和房子里那个被回忆困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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