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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忆

云之羽:观前尘

  前一世的血债时至今日依旧历历在目。

  

  清风派的掌门点竹死于宫尚角在外寻找宫远徵的那年夏末,也是在那一年,江湖中数个曾被无锋灭门的门派重新立派。

  

  继无锋气运大变后,江湖再次风起云涌,各方势力也悄然发生着变动,亟待重新洗牌促成新的格局。

  

  宫尚角寻回弟弟宫远徵是次年深秋的寒露时分,老执刃也是在那年转寒的瑟瑟秋风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动的气息。

  

  关于江湖世道,关于宫门前景,暗涌的异变似乎潜伏了良久,随时会迸发而出。

  

  宫远徵被寻回养好伤之后便开始跟随宫尚角外出处理江湖事务,清缴无锋的各处据点。

  

  很快江湖上流传出一个传说,有一双专门剿灭无锋的高手横空出世,行动如风,似黑影一般神出鬼没,所过之处将无锋的刺客杀得个片甲不留。

  

  然而随着无锋的逐渐衰弱,宫门内的危机却也在悄然间与日俱增。

  

  宫尚角第二次带着宫远徵剿灭无锋一处据点返回宫门时,长老院的议事殿里时隔多年再度将“无量流火”之事隐晦地提及。

  

  也是自那一次议事起,宫尚角坚持反对“无量流火”的鲜明态度开始遭到宫门上下的质疑或漠视。

  

  以宫唤羽为首,三位长老力推,皆认为“无量流火”是一个威慑的象征,应该公之于众,这样才能使江湖忌惮,保宫门安宁。

  

  而宫尚角却始终觉得“无量流火”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不仅永远不应当被使用,也不应该被人知晓其存在。

  

  因为真正可怕的东西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人心对力量的贪婪和欲望。宫尚角几次上书,称宫门应恪守祖训,掩盖“无量流火”的存在,为这个世界上严守秘密。

  

  飞鸟尽,良弓藏。或许每一代被赋予以锋刀杀敌的开拓者都没有善终的命运,他们注定当成代表着老旧顽固的桥梁拆掉砸毁,以彰显对人们新时代的展望。

  

  无锋里除了点竹之外的另一位首脑拙梅死后,无锋也随之倾覆,魑魅魍各阶级刺客如鸟兽散,而阴翳般笼罩了江湖数百年的灰暗和恐惧似乎也就此结束。

  

  危机解除后,宫门不可出山的禁制也随之而解,前山和后山的掌权内容被重新划分。

  

  宫尚角因固执地与众人意见相左,在宫门内倍受排挤和打压。他昔日的大权几乎全部交出,而他在江湖里的生意和产业也所剩无几,全转交由后山的雪、月、花三宫协理。

  

  他眼睁睁地看着宫门上下对“无量流火”的态度逐渐与长老院趋同,连最以大局为重的宫紫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宫朗角都在这件事上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似乎所有人相信着“无量流火”会成为一道约束,成为悬在江湖所有门派头上的宝剑,带来更加井然的秩序与和平的生息。

  

  举目四望皆是风起云涌的浪潮,只有宫远徵是宫尚角逆流而上的漫长岁月里唯一的同盟。

  

  少年如松如竹,坚定而永恒地站在宫尚角的身后,而少年的眼睛逆着窃窃的人声与茫茫的昏暗天光,只望向宫尚角一个人。

  

  纵使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宫远徵的心也不改分毫,可平世间所有相隔的山海。

  

  某年前上元节宫远徵醉酒的那个莽撞的夜晚,在他带着决绝和悲痛撕咬宫尚角的嘴唇之前,在他醉得不省人事之前,在他所有的胡言乱语之前,他曾对宫尚角说过一句话。

  

  宫远徵说:“我对哥哥只有一心,无新无旧,一如既往。”

  

  他醉酒的眼睛依旧亮堂无比,虔诚而直白地望进宫尚角的眼底。

  

  宫尚角的一生听到过数不尽的承兑与数不清的誓言,来自亲友、来自侍从、来自仇敌。

  

  但直到宫尚角的生命尽头,唯有宫远徵那句囫囵的醉语被兑现得完整,无偏无颇、不差累黍。

  

  无锋倒了,宫门便成了江湖里新的“无锋”。

  

  宫尚角一生求道义,血肉之下裹的始终是副侠骨,而哺育他、教诲他、让他以其荣辱为己任的宫门从他的内里长出尖刺,彻底击垮了他的信仰。

  

  曾经他所笃信的一切崩塌如齑粉,溃烂似泡影。

  

  宫门的姑息与纵容终于养肥了宫唤羽的野心,为江湖造出来了一个法力滔天的祸害。

  

  宫唤羽轻而易举地窃取走“无量流火”,逃出宫门,重新聚拢起散落各处的四大魍,称霸江湖。

  

  直到这时,宫门众人才惊觉错信了宫唤羽的算计与筹谋,只可惜悔悟已迟。

  

  整个江湖都不敌“无量流火”的威力,在其势不可挡的巨大力量下破碎颓败,百姓流离失所,连武林高手都自身难保。

  

  而坚守了数百年清正的宫门也自此声名狼藉,宫远徵追随着宫尚角离开了旧尘山谷,寻找着宫唤羽和无锋的“四方之魍”,企图消灭他们还江湖一个清平。

  

  而后便是宫远徵替宫尚角挡掉一击,死在了宫唤羽的刀下。

  

  在宫远徵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宫尚角都在想如何才能不让宫远徵丧命,在无穷无尽的悔恨中,他推演过每一个细微的假设。

  

  他不该离宫远徵那么远,以至于没有拦住他替自己挡刀的脚步。

  

  他不该带宫远徵一起去找宫唤羽。

  

  他不该让宫远徵选择追随自己。

  

  后来宫尚角甚至开始恍惚到自怨自艾,痛苦攻心,他在崩塌的信仰里捡拾碎片,只发现一地的狼藉。

  

  他不该带宫远徵离开旧尘山谷,不该教他武功,不该给他讲江湖的道义与宫门的荣辱。

  

  他不该让宫远徵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不该让宫远徵那颗心无新无旧只朝向自己。

  

  宫尚角面对着唯一兑现给他的那条诺言,却唯独希望它才是不会应验那一条。

  

  此生误君良多,道义杀人,最终在万念俱灰中宫尚角了结了此生。

  

  却不想还有一世重活的机会。

  

  于是这一世重活,宫尚角挥刀指向的不止是无锋,还有他身后养育他的那座巍峨高山。

  

  他步步为营、精心筹谋,隐忍数载只为在合适的时机收网,当众挥刀将宫唤羽斩杀,在朗朗乾坤下让宫唤羽伏诛于宫门的规矩戒律,谢罪向江湖的公正与义理。

  

  宫尚角暗中清除着予以宫唤羽助力的“四方之魍”,并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

  

  这一世与前一世相同,长老院和整个后山都偏心宫唤羽,宫尚角本想等宫朗角通过三域试炼,得到稳妥且名正言顺的继任资格再向宫唤羽发难。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枝节横生,宫远徵落入了对方的圈套,送云雀入后山一事被他撞见,随后两人被强泼污水遭受指摘。

  

  宫尚角一声不吭地认下所有的罪名,做出恭敬的态度,拱手让出对方想要的胜利。

  

  他有无限充足的耐心下这盘棋,因为运筹帷幄掌握了全局的人不会计较无伤大雅的得失。

  

  直到宫远徵的昏倒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数,宫尚角可以容忍宫唤羽算计自己,一边拉扯一边等待最好的时机,然而宫远徵的分毫都不容任何人染指,敢把手伸向他的人只会得到自己不顾一切的反杀。

  

  压抑的仇恨摧枯拉朽席卷而来,冲破了宫尚角全部的耐心。

  

  他推翻满盘的棋局,落子无悔。

  

  从灵堂到角宫的路上宫尚角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只顾着拉着宫远徵往前走,脚步也比平时快上了一些。

  

  宫远徵觑着宫尚角阴沉的脸色,以为哥哥是因见了方才灵堂里宫子羽的样子,怒其不争的同时心中生了恻隐和不忍。

  

  “宫子羽那个蠢货是非不分,哥你不要同他计较,”宫远徵冷哼一声安慰,眉眼张扬,“他哥哥宫唤羽死有余辜,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自作自受,哥哥别受宫子羽的话影响,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说话间两人角宫门口,守夜下人点着一盏灯笼迎接出来,暖色的光照亮在两人交叠的深色衣袍上。

  

  宫远徵骤然噤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松开了袖口下与宫尚角相握的手。

  

  自从这次从昏迷醒来后,宫尚角便比之前更加紧张他,像是生怕他丢了或是磕了碰了,只要四下无人便会去牵他的手。

  

  宫尚角五指收紧了一些,阻止了身边人试图抽开手的举动。他的手掌宽厚指节有力,牵人的时候总会给宫远徵一种安定感,仿佛在山崩海啸中也能护得对方周全。

  

  “母亲呢?”宫尚角沉声道。

  

  “夫人的屋里灯已经吹了,应该是歇下了。”

  

  宫远徵昏迷后宫尚角在床前寸步不离地守了数日,期间泠夫人还来看过几次。再后来宫唤羽练功丧命,泠夫人倒像是回避一般错开了和宫尚角相见的时间,这几日始终没有碰面。

  

  宫尚角闻言微微点头表示知晓,接过灯笼后就命守夜的人退下了。

  

  他转头看了宫远徵一眼:“羽宫之事待回房再议。”

  

  “好,听哥的。”宫远徵点头应下,乖顺地任由宫尚角牵着手穿过回廊往寝殿走去。

  

  前晚宫尚角叮嘱宫远徵:“记住,宫唤羽死于私修邪术。”

  

  当时宫远徵坐在床边,看向宫尚角的目光平静而恳诚。

  

  “都听哥的。”

  

  经年累月间,这句话永远是宫远徵对宫尚角任何指令或要求的毫不犹豫的回应。

  

  无论宫尚角说什么,宫远徵都不会质疑也不会否定,他甚至都不会问上一句为什么。

  

  听哥的,都挺哥的。宫远徵的语气永远笃定,一字一句已成自然,似乎他永远对宫尚角,也永远只对宫尚角言听计从。

  

  从宫远徵的眼睛里,宫尚角看到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知道哥哥心系江湖,挂念宫门,是这个世上最清正的人。”

  

  宫远徵从床上起身下地,赤脚走过去拉住宫尚角的手,眼睛里那股偏执又疯狂的东西卷土重来。

  

  他的朱唇皓齿间含着笑:“只要是我哥杀的,便全都是该死的人。”

  

  几世了,宫尚角在这世间游荡数载,这世间视他为唯一,不问功过对错,不问是非缘由,一颗心完完全全给了自己的人,只有宫远徵一人。

  

  寝殿的木门在身后合上,宫尚角轻轻松开宫远徵的手走到榻椅旁坐下,低头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宫远徵温了一壶泡茶的水走来,撩袍坐到宫尚角对面。他配制的各类药茶终年不断地摆在宫尚角的茶柜里最容易取的地方,宫远徵拿出安神的那个沏了一些,给两人各斟了一盏。

  

  “无论是不是哥哥揭露,宫唤羽背叛宫门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声名狼藉也是罪有应得。”

  

  宫远徵人似霜雪,既是不染尘埃的洁白纯净,又冷冽无比,直白的语气里裹着最率真的残忍。

  

  “是吗?”宫尚角如墨般漆黑的眼睛温和地看向他。

  

  “当然,”宫远徵挑眉,理直气壮道,“谁让他竟妄图想要颠覆宫门,独掌大权,宫门自然容不下背叛之人。”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睛,里面满承少年人的烂漫和天真。

  

  他真的太想要得到一句来自宫远徵承诺,如前尘旧忆里的那样,托住他摇摇欲坠的惶恐与忧怖。

  

  “那如果想要颠覆宫门之人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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