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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乡

云之羽:观前尘

  宫尚角静静地看着宫远徵,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一句会永远追随自己的肯定回答。

  

  他心中清楚地知道宫远徵永远会站在他这边,但他还是想要听到对方亲口承诺的回答。

  

  宫远徵微怔了一下,圆润的眼睛睁大了些,接着眨了眨。

  

  宫尚角耐心地等待着,他以为宫远徵会说“那便是宫门的错”,亦或是“哥哥我帮你一起”,又或许他的远徵弟弟会如前世一样对着他剖白道着“我对哥哥只有一心”。

  

  然而宫远徵却像是被惊到般定定地看着他,平日亮堂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

  

  于是宫尚角的心便开始无止境地坠落下去,沉入深海一般,海水的刺骨寒意带来如同剜心的疼痛。

  

  “哥……”宫远徵的眼睫颤抖了一下,蓄在眼眶里的眼泪掉了下来。

  

  宫远徵陷在久久的惊愕之中,因为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宫尚角会做出要颠覆宫门的事情。

  

  在宫远徵的记忆里,上一世宫门也未曾善待过哥哥,宫门需要他、利用他,用完之后还要伤害他,折断他的脊梁。

  

  就因为宫尚角的心中将宫门的旦夕祸福视为己任,将宫门的规矩当做敬畏的无尚准则,所以宫门上下的一双双都盯着他,指摘他,想要看神明跌入泥潭的模样。

  

  他们用一本调包的医案刺他最隐秘的伤口,用怀疑的审视给他安上觊觎执刃之位的莫须有罪名,逼他妥协,逼他毫无保留地付出。

  

  暗道门口宫子羽放走云为衫成为执刃时宫尚角的那一跪,是宫远徵记忆里永远不会褪色的画面。

  

  宫尚角寂静而削瘦的背影化成一寸薄薄的刀,深深嵌进宫远徵的心脏里,他的哥哥是被折断的锋刀。

  

  可纵使宫尚角受折辱、遭愱恨,他仍以宫门为重,视大局为先,无怨无悔地倾尽自己的所有。

  

  因此宫远徵无法想象,宫门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宫尚角说出这种悲哀失望到心死的话来。

  

  他无暇顾及宫尚角要做什么,做什么是不需要思考和判断的事情,自己会一直紧紧跟随着宫尚角。

  

  比起那些,宫远徵更想知道哥哥心中是否在受伤、在流血、在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为哥哥分担,安慰哥哥的心伤。

  

  “哥哥……”宫远徵蹙起的眉头和颤抖落泪的眼睛里全是心疼的神色。

  

  宫远徵满心酸涩的话语堵在喉咙,他伸出手,将掌心附在宫尚角紧捏着茶杯的发白的指骨上。

  

  他的声音如抖落在水面上的春花一样轻软,就像哥哥第一次牵起他的手,轻吹他指尖上被划破的伤口。

  

  “是他们让哥哥伤心了吗?”

  

  闻言宫尚角的眼睛里忽然流淌出一滴眼泪。

  

  累世被辜负的委屈与心寒终于在这一刻才真正地袒露出来。

  

  那世那年纷飞的飘雪里宫尚角说的那句“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却如谶言般为他自己写好了判词。

  

  他说:“流血可以告诉别人你的身体受伤了,而流泪可以告诉别人你的心受伤了,有时候伤心和难过看不出来,需要用眼泪去告诉别人。”

  

  新雪覆盖的台阶前,宫远徵抬起稚嫩的小脸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因为可以让别人分担、安慰。”

  

  可是说这句话的人,却从未用流泪展露过他的心伤。

  

  直到宫远徵给予他安慰,他才迟钝地感到疼痛。

  

  大概是因为眼泪只有在会为自己心疼的人面前才有落下的意义。

  

  宫远徵慌乱地抬手去接宫尚角掉落的泪,也不知是谁起身的动作扫倒了桌子上的茶盏。

  

  瓷器破碎于地的清脆声响中,宫远徵被宫尚角紧紧地抱住,同时脖子被蹭上了凉湿的泪。

  

  被宫尚角紧紧拥进怀里的人是治愈他心伤唯一有效的良方,是他灵魂的停靠之所,亦是他此生的归宿。

  

  宫门在宫尚角早已崩塌的信仰里已成废墟,而他荒芜的心一直流离失所,而宫远徵结束了他漫长的漂泊与流浪。

  

  此心安处是吾乡。

  

  在夏意渐浓的一天,宫子羽偷偷离开了宫门,起初大家只以为他偷溜出去寻欢作乐,直到金繁在他的枕头下找到一封信。

  

  被精心装进信封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我想替我娘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宫子羽出生在这偌大的宫门与巍峨的高山间,无论是前世今生,他一直是被放弃和被留下的那一个。

  

  他习惯了背叛,习惯了等待,然而却没能等回来任何一个人。

  

  宫子羽习惯了用酒肉与歌舞麻痹掉自己敏感而纤细的情绪,醉在自己假意的无知无觉中昏昏不可终日。

  

  做个傻子就好,做了傻子便不识人心的龃龉与肮脏。

  

  可母亲过早的离世似乎也带走了他对这座崇山的依恋与温情,他从来不懂宫尚角对宫门那如信仰般的休戚与共。在宫子羽的眼里,这里从来都是母亲想要逃离的囚牢,而不是他的家乡。

  

  兰夫人面对这个如锁链一样绑住自己的孩子时是复杂的。执刃因未足月生产引发的传言而放不下心中的隔阂和怀疑,却又难以割舍自己心爱女人的唯一骨肉。

  

  因此宫子羽一直在以一种得到恨的方式感受爱,所以他假装不明白后山对他的照顾爱护皆是因为他羽宫公子的身份,同时他也宁愿相信宫唤羽对他的好是全心全意不掺伪。

  

  人人都说少主宅心忠厚,将来必会是宫门卓尔不群的掌门执刃。

  

  宫子羽也曾想活成宫远徵,竭尽所能地臂助哥哥治理宫门,然而宫唤羽却从来都不是宫尚角,他既没有守护宫门的责任担当,也没有对弟弟全心全意的关爱。

  

  那夜灵堂里宫子羽看到宫尚角那种要杀尽天下伤害宫远徵之人的目光,虽然他也曾见过无数次宫尚角对弟弟偏爱回护的神情,但那是他第一次直面宫尚角如此奋不顾身全力以赴的坚定。

  

  宫子羽再也骗不了自己,他从未得到过纯粹的爱护,而他自欺欺人地在灵堂里守着一个只将自己当棋子的人,更是荒唐得像一个笑话。

  

  长老们和执刃得知消息后炸了锅,差人满江湖寻找也未能找到宫子羽的下落,迫于无奈求助于宫尚角。

  

  曾经宫尚角为了预防宫远徵离家出走找不到人而设下的暗桩终于在宫子羽身上起了作用,不出一周有关宫子羽行踪的密件便呈到了宫尚角的案头。

  

  宫子羽出了宫门后一路南下直奔姑苏。

  

  在长街巷口充斥着馥郁花香的晚风里,宫子羽终于感受到了母亲直到临终前都念念不忘的自由。

  

  宫子羽让宫尚角的暗卫捎回来的信封里没有信纸没有文字,只有几朵残香依旧清芬的茉莉花。

  

  宫门设立在山谷之中,天气寒冷,种不出江南的茉莉,在阳光温暖的庭院里只勉强能养出几棵月桂树。

  

  泠夫人与兰夫人同是姑苏人家,泠夫人一直爱白花,种月桂,其实都是在借着花思念故乡。

  

  有时宫门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在避世归隐的安定中永久地囚禁了自由。

  

  泠夫人来找宫尚角时闻到一点茉莉花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她原本来找宫尚角便是想要商议离开宫门一事。早年为躲避无锋的追杀她嫁入宫门寻求庇佑,丈夫死于无锋之手后她整颗心便放在孩子的身上,只为守护他们长大成人。

  

  如今两个孩子羽翼丰满,尤其宫尚角已具备不受宫门桎梏的力量,不再需要她多担忧。

  

  前不久无锋动荡,低阶刺客逃散了许多,昔日杨氏剑宗被无锋迫害隐匿,如今门派再次重立,此前她收到了宗族门生的密信,想要回去却一直犹豫不决。

  

  宫尚角取出宫子羽装着茉莉花的信封将它放进泠夫人的手中:“娘,姑苏的花开了。”

  

  几日后,泠夫人攥着那几朵干枯的茉莉花离开宫门,在宫尚角暗卫的默默护送下踏上了归乡的路,宫门内得知了泠夫人闭门谢客不出的决定。

  

  宫尚角向执刃和长老们回禀说没有找到宫子羽的下落,他冷漠地看着他们焦急慌乱,平淡地劝说:“宫子羽不想回宫门,又何必违拗他。”

  

  他不痛不痒的劝慰一石激起千层浪,再次遭受了不少长老们痛心疾首的指摘。

  

  宫尚角垂着眼,指摘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他置若罔闻地说起另一件事,平淡地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

  

  “宫门的规矩该改一改了。”

  

  当初宫尚角对宫远徵说回宫门十日后去清缴“北方之王”寒衣客,但宫门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忙下来转眼已超了预设的期限。

  

  那时宫尚角是想按部就班一步步慢慢来,先除掉“四方之魍”,砍断宫唤羽的臂膀,暗中削弱他的势力,不让其有发展壮大的可能。但如今计划打乱,宫唤羽已死,此事也不再那么迫在眉睫。

  

  虽然无锋是必定要除的,但攘外必先安内,此时最重要的是要整肃宫门。

  

  宫尚角大刀阔斧地在宫门推行改革,首先便是解了后山的禁制,不再让后山的各宫守山不出。

  

  没有见过血腥的眼睛不懂得安定的来之不易,固步自封催生出的只有自大的傲慢。

  

  后山雪、风、花三宫避世太久,已不识江湖的变迁,后辈们不见风雨的天真只会招致昏蒙的恶果。

  

  同时宫尚角提出将无量流火永久地封禁,抹去一切有关的记录。

  

  如此等等各项事宜,从大事到小节,通通提出革新。

  

  长老们和宫尚角对峙着僵持不下。

  

  “宫门如今已如死而未腐的巨虫,必须做出改变,”大殿之上宫尚角屈膝而跪,脊背挺直,却不见半分折辱,“如若不然,我愿离开宫门,角宫从此不复存在。”

  

  宫远徵紧跟着咕咚一声跪下来:“远徵亦跪谢宫门生养之恩。”

  

  “你……你们……”雪长老指着他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月长老瘫在座椅上,扶额止不住地叹息:“乱了,出大乱子了。”

  

  花长老被气得胡子都抖个不停,厉声呵斥:“宫尚角你是不是要把宫门拆得四分五裂!”

  

  宫尚角不卑不亢,平淡的声线里带着不容置辩的千钧重量。

  

  “江湖不是无锋的霸权,亦不是宫门的独大。”

  

  仲夏苦热,蝉鸣不绝。

  

  宫朗角第三域的试炼在紧锣密鼓中终于通过,他带着锻造出的刀走出后山的时候,却发现前山彻底变了天。

  

  少主宫唤羽已死,宫子羽离家出走,泠夫人闭门不出,而宫尚角似乎野心膨胀,要把宫门都掀翻过来。

  

  执刃从宫朗角手里接过他新锻造的刀,道了几句赞扬的话后向众人宣布他新任少主的身份。

  

  “哥,这就是你让我参加三域试炼的目的吗?”

  

  角宫里,宫朗角难以置信地看着宫尚角,目光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宫远徵站在宫尚角身后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亲兄弟。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宫朗角会站在宫尚角的对面,质问他为什么如此醉心于权力,为了一个区区执刃之位,算计宫唤羽,赶走宫子羽。

  

  “是哥曾经教我,宫门一体,荣辱与共。为何如今全变了?”

  

  宫朗角泫然欲泣,宫尚角沉默不语。

  

  “朗角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宫远徵上前一步想替宫尚角辩解一二,然而开口时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最后宫朗角愤然离去,宫尚角只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只见宫远徵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望着他无声落泪。

  

  几世过去了,这偌大的角宫依旧只剩下宫远徵和他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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