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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云之羽:观前尘

  暮春多雨昼冥冥,天昏地暗间只有草木谷物在迅速疯长。

  

  江湖中再一次出现无锋刺客聚集的客栈被血洗时,宫尚角设立的暗桩也终于传回了宫远徵的消息。

  

  地上潮湿泥泞不好走,宫尚角的衣服上淋了细雨,裤脚还沾上了许多溅起的泥点。

  

  客栈里静悄悄的,几里开外他就已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混在雨水里黏腻腥臭得令人作呕。

  

  宫尚角跨过厅堂里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目不斜视地踏上楼梯直奔楼上而去。

  

  最里面的雅阁木门大敞,一个带着斗笠的黑影背身站在里面,他的脚下躺着两具刚被割喉的无锋刺客。

  

  那黑影察觉到有人接近,手腕一转,猎猎的刀风瞬间挥了过去,结果人没打到,自己的斗笠却被人掀翻落地。

  

  宫远徵身上穿着宫尚角那日留在驿站的黑袍,小臂和腰带束得很紧,衬得他身形矫健。他手里那把宫尚角送他的刀上,血液顺着刀刃蜿蜒下流。

  

  他的脸上还带着被打掉斗笠的错愕表情,直到看清宫尚角的脸时,那表情又转成了闪躲。

  

  “远徵。”宫尚角沉声开口,从中宫远徵听不出任何情绪。

  

  宫尚角用目光默默将眼前的人打量了一遍。

  

  长高了,也瘦了,显得眼睛更加的圆和亮。

  

  但此时那双眼睛却躲闪着不敢看他。

  

  “哥。”宫远徵弱弱开口,余光里看见宫尚角抬起了手。

  

  他本以为自己会挨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然而宫尚角只是伸出手,抹掉了他脸颊上被溅到的血污。

  

  时隔一个月余不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的和谐融洽再也不见了踪影,两个人没有人说话,僵持而沉默着,仿佛是生疏的陌生人。

  

  “很快就会有无锋的人追来,我们先从这里离开。”宫尚角率先开口,发号施令。

  

  宫远徵应了一声,乖巧的跟在他身后,没有再试图逃跑。

  

  远远看到宫远徵身影的那个瞬间,宫尚角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怒火烧得嘎吱作响,他恨不得上前狠狠抽他一个耳光,让他长足教训。

  

  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太过漫长了,漫长到他看清宫远徵的容貌时,满心都只剩下酸胀的疼痛。

  

  甚至在看到他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手上拎着自己的刀,整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时,被浇灭的愤怒之上劫后余生的喜悦不可遏制地复苏。

  

  前世宫远徵逃出宫门,他苦寻一年最后才捡回了奄奄一息的人。

  

  不成想这一世他找寻不过一个月,便觉得时间漫长难熬得令人绝望,若是再晚几天还寻不到人,宫尚角怕是真的要疯了,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之前的那一年是怎样熬过来的。

  

  宫门暗桩的一处酒家里,屋里的桌子上摆着两盏茶,是方才店小二进来沏的,没有人喝,现在已经彻底冷掉了。

  

  “明天随我回宫门。”宫尚角冷冷开口。

  

  宫远徵沉默以对,是铁了心做着无声的抵抗。

  

  他心中甚至生出几分怨恨来,怨恨哥哥不懂他想要什么,但或许宫尚角懂,但他就是不愿给。

  

  曾经他想要宫尚角多看看自己,多陪陪自己,多爱一点自己,但宫尚角一走数月不留音信。后来他想要和宫尚角一起分担家族的重担,成为可靠坚实的盾和铠甲,但宫尚角却甩开他,独自去实现他自己的计划。

  

  “说话。”宫尚角威重令行。

  

  “哥哥已经两次都说话不算数,”宫远徵撇开脸,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了回去,冷着声音道,“总是把我丢下。”

  

  宫尚角冷哼一声,像是面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撒娇一样漫不经心:“我何曾丢下过你?倒是远徵弟弟一直躲着不想让我找到。”

  

  “前年上元节我从梦魇中惊醒,哥哥说陪着我不走,但我早上醒来屋里空无一人,”宫远徵被他的态度刺激到,忍不住将委屈细细数来,“那天在驿站也是,我说想和哥哥一同应敌,可哥哥还是抛下了我。”

  

  宫尚角心里又烦躁了起来,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可偏偏威胁他的人是他最束手无策的人。

  

  他的远徵弟弟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满脸写着委屈和不甘。

  

  前一世宫远徵逃出宫门是由于宫尚角拒绝他的爱,所以这一世宫尚角自己把心中罪孽的棱角一点点挫平磨净,他僭越过自己内心无尚的法度,淌过雷池,违逆人伦纲常,下定决心用一己身躯背起所有的罪责和指摘。

  

  因为宫远徵逃跑的代价是他会流血会受伤,可宫尚角最怕的就是他受伤。

  

  可是宫远徵却还是跑了,这一次是因为宫尚角拒绝带他去与无锋厮杀。

  

  宫远徵手里握着对于宫尚角而言最重的筹码,他用自己的性命当做要挟,残忍地向宫尚角发出索求,索求爱,索求自由,索求涉险的可能。

  

  他的每一桩威胁都如同淬了毒的刀,宫尚角看着天平上筹码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次又一次将那淬毒的刀子生生往下吞,任由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五脏六腑,穿心断肠。

  

  宫远徵控诉结束后偷偷瞟了宫尚角好几眼,看到他的脸阴沉着,带着一层愠怒。

  

  “啪——”什么东西被宫尚角扔在桌子上,打翻了杯子里冷掉的茶,宫远徵先乖顺地扶起茶盏,然后定睛去看,发现桌上放着一柄长刀和一把匕首。

  

  宫尚角用手指点了点那柄刀:“这把刀是宫门所有绿玉侍都佩有的最普通的长刀,拿走它,你以后可以同我一起出任务。”

  

  随后他又按住那把匕首往宫远徵面前推了推,收了方才冰冷的态度,像曾经一直对待他那样的语气温柔。

  

  “听朗角说你一直很喜欢我送他的那把匕首,我后来差人又重新打了一把,样式和你喜欢的那把是一样的。”

  

  宫远徵抬起头,几乎已经猜到了宫尚角接下来的话。

  

  “刀和匕首,你只能选一个。”宫尚角很浅很轻的笑容转瞬即逝。

  

  他临窗而坐,身后的天空里忽然雷雨大作,一条银线从天际飞落而下,惨亮的光芒里,宫尚角端坐的身姿形同鬼魅。

  

  “若你选了匕首,今天和我回宫门,以后只可以站在我身后。”

  

  不是威慑,不是协商,更像是一种交易的守则。同伴或是爱人,把本不矛盾对立的角色放在宫远徵面前,却让他只能二者之间选其一。

  

  看吧,就如同宫远徵所说,宫尚角从来都清楚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那样残忍,为自己的爱明码标价,甚至不惜以随从的身份折辱胁迫,告诉宫远徵,要想站在他身边,只能做侍卫和随从。

  

  宫尚角仿佛是什么恶魔厉鬼,一只手里拿着宫远徵渴求的东西不愿给出,于是便在另一只手里放满了触手可及的诱惑。

  

  每一世宫远徵都日日秉持勤勉,无论是练功还是制毒都不曾有过半点懈怠。他听宫尚角的教诲,被宫尚角的道义与责任浇灌浸染,最后长成与宫尚角的心愿严丝合缝相符合的模样。

  

  他努力做了一切,而一切都是为了让宫尚角再多看自己一眼,再多增添一分宫尚角与自己的联系,他用尽全力殷殷祈盼着的就是宫尚角的爱。

  

  但是在宫尚角的爱前面,他更渴求宫尚角活着。

  

  宫远徵毫不犹豫地从桌上拿起刀,同时齐根一把斩断心里所有对爱的肖想与欲望。

  

  “我选刀。”他的眼睛里的光很亮,带着九死不悔的坚定。

  

  切去刻骨的祈盼如同剜去脓疮,或许是刀太锋利也太快,他率先感受到的不是砭骨的疼痛,而是心愿已成的幻象。

  

  “好,”宫尚角笑了一声,像是功败垂成的颓唐叹息,他的神色凄然,“我给你的,你全部都不要。”

  

  说罢他从桌子上拿起那把匕首,向后随意地一抛,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这处酒家依山傍水,为了借小桥流水的雅意,窗外连着山崖,崖下是潺潺的河水。

  

  那把宫尚角索尽枯肠亲手画了图纸,花费重金托江湖中最好的工匠耗费数月才锻造出来的匕首,就这样潦草地摔下悬崖,滚落进奔腾不息的波涛之中。

  

  “先回宫门,十日后随我去找‘四方之魍’其一的寒衣客。”

  

  宫尚角说话时的声音平稳低沉,和宫远徵无数次看到他对侍卫或亲信们下命令时都一模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宫远徵却觉得宫尚角的语气格外冷,几乎快要把他冻伤。

  

  冷漠像是一场惩戒——

  

  宫尚角交代完后便起身向外走去,宫远徵伸出手,习惯性地张开五指想抓住什么,但这一次宫尚角没有默许他抓住自己的衣角。

  

  亦像是对他的选择降下的宣判。

  

  直到这一刻,被从心口剜去的祈盼才带来姗姗来迟的幻肢痛,以及无边无际永恒蔓延的绝望。

  

  唇上还残留着一个月前雨夜那晚入睡时一触即分的温热,明明只隔着了了几个日夜,宫尚角的温柔便如同大梦一场,一丝一毫温暖的热度都已熄灭,埋进沉寂的泥灰中,似乎从此再也不会复苏。

  

  雨小些的时候两人离开了酒家,一前一后骑着马往宫门走,一路无话。

  

  无言的僵持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赌气与拉锯,谁都不肯率先低头。

  

  进入旧尘山谷时,侍卫们赶去向执刃通报两位公子回来的消息。宫尚角上次归来的事情只有泠夫人、宫朗角以及一些贴身的暗卫知晓,这次正式走山门的阶梯回来,在众人眼中已是一年未归。

  

  执刃、几位长老和少主全在长老院的殿内等候了多时,宫紫商和宫子羽还专门跑去山门口去给宫尚角和宫远徵二人接风洗尘。

  

  唯独宫朗角不在,他如今已成年,在宫尚角上次中毒苏醒后,没过几天他就请示长老院进后山去参加三域试炼。

  

  如今才不到一个月过去,他已经通过了第一关,这几日刚进入月宫准备参加第二域的试炼。

  

  三域试炼每一域都极具挑战,这样的速度已是过关中的佼佼者,而宫门几代人里实力最强的宫尚角当初仅用了十二天。

  

  一路上宫紫商和宫子羽一唱一和地说笑着,然而连他俩这样热闹的性格都没能挽救得了宫尚角和宫远徵之间那冷似寒冰的气氛。

  

  长老院里,宫尚角的脸上始终不见喜色,只将各处田产农庄以及江湖中的各派势力的情况略做陈述,随后便告辞回角宫去了。

  

  而宫远徵也蔫头耷脑地不说话,在宫尚角走后也没有像以往那样亦步亦趋地跟上,反而留下来将他记录草药功效的卷宗交给月长老。

  

  直到宫尚角彻底走远了,宫远徵才从长老院缓缓离开。

  

  这刻意的疏远,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两人之间是闹了矛盾。

  

  宫尚角步履匆匆地回到角宫,刚一进门,就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接着还咳出一口血。

  

  司徒红的毒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带走他的命,宫尚角自己几次探自己的脉都没能找到是什么消解了致命的毒素。

  

  但司徒红的五甲全部刺入他的血肉,抱着死也要带走一个的心态,司徒红几乎将自己全部的毒攻向宫尚角,所以纵使宫尚角体内有着不知何源的解毒之物,却依旧不能将余毒全部清除。

  

  他只要一运气或动用内力,未消的毒便会流经全身经脉,疼痛的滋味无比难熬,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剧烈灼烧,骨头上也似有蚂蚁在咬。

  

  宫尚角没有声张,只用黑色的袍袖擦去嘴角的血渍,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进屋换了身衣服,去向泠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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