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今日热闹的很,下人叽叽喳喳的地聚满了前院。
宫远徵和哥哥踏出门时就见前院花圃那围满了人,上官浅正指挥着人刨土种花。
“你们在干什么?”
宫尚角沉声问到。
女人受了惊吓,无措转身,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还是身边的侍女替她回了话:
“上官姑娘带着我们种花呢。”
“说是等杜鹃到了花季盛开,就能和羽宫的兰花一样漂亮了。”
背手站在哥哥身后的宫远徵没忍住笑出声:“种花?”
宫门上下谁不知道他哥哥宫尚角最讨厌这种浮夸无用之物,别说在角宫种花了,就是身上腰封也不见挂过什么配饰。
上官浅朝嘲弄她的少年看了一眼,眼里的懵懂让宫远徵莫名觉得抵触。
明明就是城府深沉的千年聊斋,在这装什么柔弱呢!
“我听说前几日神女也在徵宫种了花?种了月季?”
宫远徵突然想起来前天梵音尖叫着把自己拉到药圃前,指着地里那冒了苗头的月季花要夸:
“看看看,我种出来了!”
宫远徵压下心中惊诧,淡淡道:“那也是我的土好。”
听了上官浅的话,宫尚角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一样扭头看着他。
他这个弟弟的生活习惯和他如出一辙,不喜花鸟虫鱼,徵宫除了供他做研究的药草和院中那一颗巨树就没别的植物了。
更何况,宫远徵向来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徵宫动手脚,如今竟然同意让人在他宝贝疙瘩似的药圃里翻土种花。
“她种花是我允许的,是为了证明我药圃的土好!”
少年梗着身子辩解到。
抻长的脖颈上显露出明显的青筋,不难看出他此刻有多紧张。
宫尚角看破却没有说破少年人隐晦的心思。
他能教会弟弟读书写字,授予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却没法和他说清男女间的情爱为何物。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或许还需要他们自己去理清。
他收起欣慰的笑意,复而将目光落到上官浅和她身后的杜鹃花上:“都拔了吧,角宫不需要这种无用之物。”
“算了,只留下白色的。”
宫远徵刚露出的一口白牙还没吹着风呢就又收了回去。
为什么哥哥要留下这女人种的花?
“你哥哥毕竟是个男人,有个漂亮温柔的女人为他花心思,他没法拒绝的。”
回了徵宫,他把茶盅一摔,也不管梵音是不是想听,就把方才在花圃的事全盘托了出去。
梵音招呼人捡了碎瓷器,满不在意地往嘴里扔了颗花生。
宫尚角留下谁种的花,种的什么花,这和她没什么重要关系的。
只是身边这人似乎很在意,听了梵音的话更是气的指尖发抖,拿着茶盏的手都有些不稳。
该死,忘了这是个兄控。
梵音半夜睡着了都要惊醒给自己两巴掌。
“我的意思是说,你哥哥总是要娶妻生子的,现在就是个过度,你要适应。”
嘿,您猜怎么着,宫远徵的脸都要被气黑了!
梵音默默扇了自己两嘴巴,端端正正坐好,一口一口喝着茶,时不时发出几声嗦水的噪音。
“我哥不会真要娶她吧?”
“不娶她以后也会娶别人啊。”梵音诚实答到,“你迟早也有这么一天的。”
娶妻吗?他还真没想过。
宫远徵看向身边的姑娘,她正捧着茶杯观察里头茶汤的色泽,仪静体闲的样子真有了几分神女的味道。
有月季的明媚也有雪山银兰的遗世独立。
“你为什么会喜欢月季花啊?”
“雪山常年积雪,月季花能长在那儿吗?”
梵音放下茶杯,想着怎么扯谎圆过这个话题。
雪山上长不了月季,月季是她在另外一个世界最喜欢的。
“我在书上看到过,月季的花语是等待希望,期盼一个幸福快乐的生活。”
“雪山上的日子一尘不变循环往复,我见不到月季但能体会到它带给我的希望与快乐。”
一尘不变,循环往复。
宫远徵被她的话戳中了心窝子。
他在宫门的生活也是这样——未及冠下不了山,他每日就是制毒解毒,想哥哥找哥哥,十几年如一日。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到今天才发觉这日子的枯燥乏味。
他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到了庭院里梵音载的那几株月季苗上。
嫩绿的茎叶悄悄舒展开来,看着好像比前几日长势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