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下人最后还是受了罚。
没人罚了三个月俸禄,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宫远徵为着此事恼火的紧,于是梵音睁眼醒来时,就看见少年冷着脸,眉毛和发梢似乎结着冰霜。
不是吧这么小气,靠他一下就要生气!
梵音以为是自己晕倒在他身上惹得他不高兴了,一醒来就顶着还不甚清醒的脑子要道歉。
“醒了就把这粥喝了,再把药吃了。”
他语气里的火气冲天,把瓷碗往梵音面前一扔就要走。
“我不是故意要靠在你身上的。”
“我是真的怕蛇。”
这声音越来越小。
一个医师,害怕药材,说出去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梵音只敢悄悄抬眼打量宫远徵的神情。
少年面色缓和了一些,再开口语气也柔了一些:“没生你的气,是医馆的下人干事不利索。”
他以为自己发火的样子吓到了梵音,难得好声好气地解释到。
“快把粥和药吃了,要不然死在医馆我可不管你。”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拐了个弯变了个味道。
梵音知晓他心思,没和他计较,端着碗一口闷下白粥。
这白粥里什么都没放,一点味道都没有,比什么都要难喝。
“我要吃绿豆糕,用蜂蜜做的。”
梵音确定自己着实还没睡清醒了。
她怎么敢和宫远徵提要求的,还是这么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要求。
看吧,宫远徵皱眉了,看吧宫远徵不耐烦了。
看吧,宫远徵这表情骂的好脏!
“你说你不爱吃甜食,可上次那盒绿豆糕你还都拿走了,害的我都没吃上!”
少年嫌弃地看了一眼端着碗耍泼皮的人,无奈地挥手找来了三七:“你们家姑娘要吃绿豆糕,吩咐厨房准备下去,要用蜂蜜替了白糖。”
交代完了他就要走。
刚走出两步,他又折返回来补充:“吃了糕点就盯着她喝药,下次别再惹出这么丢人的事了。”
三七听完主子连珠炮一般的吩咐后,愣愣地转头朝屋里头的梵音眨巴眨巴眼:“姑娘你真厉害,少爷方才还生气呢,姑娘一哄就好了。”
梵音挤出一丝笑。
这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哄人啊?
她正要开口编排宫远徵两句,那人就又倒了脚步跑了回来。
“还有,上次那绿豆糕是你给我赔罪的,我拿走了不是天经地义的!”
吼,这小子真应该去练枪。
回马枪一玩一个准。
梵音目送他彻底走出徵宫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还好,刚才没来得及地骂出口,否则又要被记恨上。
宫远徵此行是要去医馆,今日有了药材入错柜的前科,他作为前山药材的负责人,还是得把药馆里的药材再核对一遍。
医馆此时漫着淡淡的腥气,不远处人们围在一起,脚下的草坪沾着点点血迹。
“你们在干嘛?”
下人听了他的声音立刻四散开来,露出了身后的一只竹编的笼子。笼子里是数十只小蛇在扭着身躯,地上还有几具已经被剖开躯干取了蛇胆的尸体。
“回公子,我们正在杀蛇取蛇胆,另外,这杀掉的蛇也被商宫要去做蛇羹给老宫主补身体了。”
我是真的怕蛇。
他看着下人手里拼死挣扎的小蛇,火红的信子和尖牙露出,让人望而生畏——他想到了那人委委屈屈和自己说怕蛇的样子。
俊秀的眉头倏地皱起,宫远徵摆摆手让多余的人都退下:“都扔了吧,告诉哥哥以后直接买蛇胆就是了,不要往宫门带活蛇了。”
“可是新鲜杀取的蛇胆药效……”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他的耐心向来浅,来来回回对话不过两句就被烦的三叉神经痛,差点没忍住就反手一掌扇在了和自己说话的下人脸上。
满笼的活蛇被人卖给了山下的蛇翁。
至此,医馆徵宫再无活蛇,连平日里养毒逗虫的徵宫宫主也再不拿蛇类做药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