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宋引章（六）

顾千帆不收钱，这个消息对赵盼儿来说也并不算什么好的，她也怕顾千帆别有所图。

她很清楚，往后不管顾千帆图什么，她们都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顾千帆，引章她年纪小……”

顾千帆“噗嗤”一笑，“年纪小？她都十七了，外头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有的已嫁作人妇了，你这是把她当女儿看了。”

事实上顾千帆也很烦萧钦言无缘无故插手自己和这姐妹俩的事，现在弄得这俩人恨不得倾家荡产还他的人情债，顾千帆不喜欢这种感觉。

尤其，他不喜欢赵盼儿拿出她做生意的精明市侩来算计怎么和自己两清。

“我要回京述职了，”顾千帆说，“以后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你不必这样忙着和我划清界限。”

说着，他伸出手，“白头如新。”

赵盼儿思忖片刻，握了上去，“倾盖如故。”

过了些日子，孙三娘身子也好些了，于是姐妹几人不再拖延，启程前往东京。

花游默默看着一路陌生的风景，她有预感，京城还会有许多艰险。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怕的，只是有些担心赵盼儿。

事实证明，她没有白担心。

欧阳旭的确是个负心薄幸的，对此现在没什么人还觉得意外，花游问，“事已至此，姐姐有什么打算？”

赵盼儿吸了口气，“日子总要过下去，难不成没了他我也不活了么！我是无所谓的，只是不知你们……是想留在这儿，还是回钱塘？”

花游笑了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天底下哪有比京城更好的去处？我倒是觉着，凭盼儿姐的茶艺、三娘姐的厨艺，还有我的琵琶，咱们能在这儿彻底扎住根呢！”

孙三娘也说，“在这儿吧，我现在一点不想回钱塘。”

三个人又点了点剩下的钱，包下来一方茶铺，准备在汴京重新开始。

茶铺里的客人除了喝茶，还比较好吃那么一口点心，不过这对于孙三娘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她的厨艺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和宫里御厨比也毫不逊色，至于琵琶么，有道是物以稀为贵，赵盼儿和花游商量了一下，决定她一天只弹三首，保留新鲜度。

花游也知道自己这算是相当占便宜了，毕竟三首曲子才多长时间，且她现在脱了籍，虽说是不用再被教坊司压榨抽成了，但是说实话，官伎和民女实在区别不大。

她知道这个世界留给女子的选项很少，其中嫁个好人甚至算条捷径，虽然很残忍，但她还是试探着说，“我知道这时候说这话不大合适，可……盼儿姐三娘姐，咱们往后怎么办啊……”

赵盼儿是何等剔透之人，自然一下子就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走一步算一步吧，引章，女子贵自立，这世道的确是看轻咱们，但咱们不能自轻自贱下去，有些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得多想想。”

花游心下一暖，“盼儿姐我知道，”说着她一手拉着赵盼儿一手拉着孙三娘，“姐姐们，你们说咱们一辈子都这么好下去行不行啊，就算以后各自成了家有了儿女，也不能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