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宋引章（五）

赵盼儿说：“我跟了他三年，怎么也得有个说法……”

花游似乎一下子就毛了，压着嗓子说，“那姐姐想听什么？听他说是贤妃家里仗势欺人非要作亲么？姐姐，不管他有什么苦衷，负心薄幸了就是负心薄幸了，他是前程似锦的探花郎，咱们是衙役捕快都敢踩一脚的升斗小民，”说到这儿，花游银牙紧咬，“咱们拿他有什么法子！”

赵盼儿心下里凉了个透，虽明知花游所言句句是真，但三年情爱之于她也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我会小心的。”

花游盯着她，“盼儿姐，你一定要去东京么？”

赵盼儿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行，”花游妥协了，她没什么资格说赵盼儿怎么样，毕竟她亲姐姐也是个痴人，“我跟你去。”

赵盼儿忙拒绝着，“可你的籍契落在了这边，要是变动，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这个不难，”“萧凡”出来说，“我来处理就行。”

“谢了。”花游淡淡说着，“这位大人。”

“萧凡”瞬间警觉，“你认得我？”

“不认得，”花游偏过头去，“但我也是会看邸报的，官家召萧钦言萧相公回京了，给官伎转籍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张嘴就能办，只怕是跟萧相公沾亲带故。”

“萧凡”脸色暗了暗，似乎与萧钦言扯上关系对于他不是好事，“天底下姓萧的不少，难道个个和萧相公有亲不成？”

赵盼儿是知道些内幕的，“你这丫头倒是会想，确实不是这么回事，这是皇城司的顾千帆顾大人，化名‘萧凡’来查案子的，原本也没什么交集，只是这回他帮了咱们，我想着……还是该介绍给你。”

“哦，”花游看了看顾千帆，“不用了，我自己想法子转籍就行。”

花游想得明白，钱好欠人情不好欠，顾千帆明显是对赵盼儿有些心思，但倘自己承他这么大的情，将来是怎么还都还不完的，她也想着去京城，但不想平白背上人情债。

不过这似乎是由不得她了，没多久这边就变了天一般，知县郑青田上吊自杀，这边教坊司本就指望花游的琵琶技挑大梁，自然不会轻易放人，结果谁想到还就是萧钦言学生尹知州直接给她脱了籍。

当然，花游暂时不知道尹知州、萧钦言、顾千帆的关系，但这不妨碍她意识到自己背了个天大的人情债。

赵盼儿也意识到了，她左思右想也没搞明白尹知州为什么会注意到一个钱塘官伎，但她们这样的升斗小民，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敏锐让她很快作出反应，尽管去京城是燃眉之急，但她还是拿出来大半身家过去给顾千帆。

顾千帆倒是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们姐妹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急着给我送钱？你妹子刚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拿着全副身家来给我做答谢。”

赵盼儿说，“引章年纪小攒点钱不容易，何况教坊司一向抽成厉害，我们不能白拿你的好处。”

顾千帆摇头，“我也快回京城了，还有，她的钱我都没要，你的就更不会要了，京城居大不易，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的身家以待来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