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衣蹑手蹑脚出门前,甚至还贴心地为万俟哀的肚皮盖了薄被。
合上门扉时,郑南衣尤感惴惴不安,甫一转身,就愣在原地。
悲旭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前,即使只是漫不经心地往前一站,也和三尺青峰一样笔直。
“又干什么亏心事了?”
他说话时甚至还朝她笑着,旁人打眼看去还以为他二人是熟稔的旧友。
被人俯视的感觉并不好,郑南衣眯着眼,敏锐地嗅到一点危险味道。
似乎是笃定她不敢有所动作,悲旭一步步靠近来,最后肆无忌惮在她身前站定,神态动作极尽暧昧。
唯独那双眼,镇定冷静,毫无情意。
郑南衣欢快般向前迈了小步,彻底和他面对面贴着,两人的体温迅速攀升。
在悲旭尚且不解的这一会儿里,郑南衣已然攀着他的手臂踮起脚伏在他身上。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栀子花香令悲旭醒了神,但很快他又被扯进新一轮的目眩神迷。
发髻间金色流苏垂落,在白皙如凝乳的颈间微微晃荡,映着瑟瑟那一处蔚蓝,有如粼粼海波荡漾。
郑南衣稍稍一动,那处光景,仿若烈日金光纠缠着雪白浪花,直看得人酷热难耐。
悲旭的目光冷了又冷。
警告的话还未说出口,郑南衣便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拽到自己眼前。
“难道在你心中,我就只会闯祸吗?”
少女呵气如兰,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若是让寻常人见了,必然叫人心神荡漾。
然而,这是悲旭,江湖第一剑客,定力又岂非寻常可比。
悲旭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神色娇艳,非比寻常的人,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她要将这些以色事人的伎俩用在他身上吗?
说不清的烦闷令他不再客气。
“你把万俟哀怎么了?”
悲旭一直觉得,以万俟哀那怪癖,注定他会死在女人床上。因而,万俟哀在郑南衣手里栽了跟头,悲旭并不意外。
但这不代表,他就容许有人挑衅无锋的颜面。
郑南衣笑吟吟地仰着头,不无天真道,“我没做什么,就是让他小小睡一会儿而已。”
“对自己人下手,”
“你找死。”
对付郑南衣,他向来无需用剑。
或许是未料到他的突然发难,泫然欲泣的少女挣扎着拉下自己衣领,“我不想死,有错吗!”
痕迹尤为碍眼,实在可怖。
悲旭眉头皱地老高,鬼使神差般拂过她的伤口,“还痛吗?”
“你说呢?”
“我就算要死也不能这么死吧!”
郑南衣咬牙啐了一口,整张脸哭得皱巴巴的,满是怨念。
记忆里的大小姐,被蚊子咬了个包,都能对他絮叨好久。如今,若非他主动问起,她都不会将伤口展示给他。
到底是世事易变。
悲旭神色郁郁。
借着两人暧昧姿势,他顺势揽住来人不盈一握的细腰,将敞开的衣领仔细合拢,就连散落的发丝也被他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再不复刚才的狼狈。
“你先回去。”
悲旭又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他避开了她的靠近,但认真看,就会发现那双颜色浅淡的眸子不复先前冷漠。
如果说此前郑南衣还有些拿不准,但现在她笃定,悲旭对她,远非表现得那么镇静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