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衣直起腰,极其大胆地倾过身子,为雪重子斟了一杯茶。
这样的姿势,早就超过了寻常的距离。
他应该避开她的,
可他没有。
一点凉意钻进胸口,郑南衣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意识到雪重子在做些什么后,她很快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饶是郑南衣有心为祸雪宫,也没料到雪重子会有这般举动。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他!
但事到如今,郑南衣是骑虎难下,毕竟一开始要搞事情的人是她啊。
刚刚她还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势在必得,若是现在就灰溜溜缩回去,那可太掉面了。
郑南衣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比大过一声。
但她动也没动,有些僵硬地维持着此前那个蠢到像是将自己亲手送到狼口的亲近姿势。
“你很紧张?”
长指适时地停在离喉咙两寸的距离。
“是你紧张吧?”
被她勾住后颈的少年不解地眯了眯眼,但没有半分不虞。
丝锻般的银发抓也抓不住,郑南衣索性直接按着他的后脑,自己单手撑在桌上,往前去的更近了。
打翻了茶水,淋湿了狐裘,也浑不在意。
仓皇起身的少年把郑南衣吓了一跳。
雪重子甚至没有走正门。
他从她的窗子那里径直跳进了他的屋子。
郑南衣哪里会错过看雪宫热闹的机会,当即就紧跟着蹦跶到窗子那里矫揉造作道,“欸,雪重子,你怎么啦?”
“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呀?”
回应她的,除了那间屋子里噼里啪啦,东西被推倒的声音,便只有狂暴的风雪呼啸声。
可郑南衣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反倒饶有兴致地靠窗看笑话。
什么道行呀,还跟她斗?
真可惜,那个老匹夫看不见这么精彩的一幕。
她还真想知道,他看见她把他家里两颗好白菜嚯嚯成这样是什么心情。
“雪重子?”
那屋子静的出奇,郑南衣看了好一会儿,莫名有些不安。
她又唤了几声,都没人应声。
郑南衣也不再斜倚着,她慢慢站直了身子,望着对面的窗子回想着刚刚的举动。
这——她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啊,一个吻而已,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吧?
但一想到他离开时气血翻涌,内息紊乱的样子,郑南衣不得不紧张起来。
万一,雪重子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弱鸡,一点儿刺激就那啥了,那她怎么办?!
她只是想搞事,没想搞大事啊。
要是雪重子出了问题,那老匹夫不得劈了她?
要不然,趁早跑路吧?
看一眼茫茫雪山,再看一眼身前的轩窗。
好像也跑不掉。
郑南衣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了想,还是去关心一下那边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吧。
确定四下无人,郑南衣探出身子,敲了敲窗,“雪重子!”
她急切道,“你别输不起啊。”
“我没对你做什么,你可别诈我!”
仍旧没有动静。
郑南衣甩下碍事的狐裘,径直翻过窗子,将将站进仅容一人的小道。
她试探性地拍了拍窗,“雪重子,你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
郑南衣压着声,语气却焦急,“你如果真有什么事儿,你说句话呀!”
“你不想我来帮你,那我就去找雪公子,我去找老匹——不,雪长老帮你!”
除了风雪声,和郑南衣自己的心跳声,便什么也没了。
她再也忍不住这种压抑感,不顾任何后果地强闯进雪重子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