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衣和雪公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应付完长老,匆匆赶回来的雪重子很快就注意到两人的不对劲。
开始还和他欢天喜地张罗着要给雪公子一个生辰惊喜的郑南衣连话都不怎么说了,见到他回来,也只是客套了一句,便兴致缺缺地转身回了寝殿。
郑南衣一个人闷在殿内,一坐便是一下午。
若不是雪重子执意要和她谈谈,他甚至觉得她能将自己关到天昏地暗。
雪重子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而郑南衣又神色恹恹,两人凑到一起,统共也没能说几句。
他们就一直静静地坐着看窗外,看着暮霭沉沉到弯月高悬。
雪重子将灯芯拨地更亮了些,屋子被烛火映得亮堂堂,暖融融。他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却撞进柔和光影下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秾艳之色。
没有谁比雪重子更清楚这样的处境有多危险,但他并不懊恼,也不后悔自己的靠近。
既然克制不了,不若放任自流。
“是不是觉得,一点儿都不像之前的我了?”郑南衣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样子。”
雪重子顿了顿,替她杯中又加了点香片,淡淡道,“又不是泥做的人,无悲无喜,一成不变。”
“为何要寻个框子把自己套进去。”
郑南衣凑近了些,神色急切。
“悲与喜,起与落,无甚不同。”
“它们组不成你,也桎梏不了你。”
“只有你自己想成为的样子,没有你该成为的样子。”
郑南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莫名想到了她和前山几人的纠葛。
她与宫尚角他们自然是亲近的,亲近到她甚至要沉溺于那种新婚燕尔的错觉。若不是被长老关起来,郑南衣都不愿意承认那个被她刻意回避的事实——她和他们终究隔着看不见的天堑。
像他们这般与世不容的关系,宫门断然是容忍不得。
若真的将自己同宫门放在对立面,让宫尚角两兄弟抉择,这无异于自取其辱。
或许一开始,宫尚角他们还会为了她与长老争执,可再久一些呢?他们会不会妥协,会不会放弃?
人心易变,郑南衣实在赌不起。
这两天,她也不断叩问自己,既然结局早已注定,何不尽早抽身?
她将耳尖的明珠摸了又摸,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可是舍不得又如何呢,若再继续沉沦其中,只怕是失人失心,输得更难看了。
就是在这样矛盾的纠扯中,郑南衣心中陡然生出一个极其大胆放肆的念头。
既然注定得不到世俗所谓的名分,占不到什么夫人的位置,她又何苦来哉,为一个名号,为一些虚无缥缈的爱把自己关在笼子里呢?
得到美好的身体,就够了啊!
宫尚角他们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放眼整个大好河山,她难道还找不出几个身强体壮的人吗?
远了不说,郑南衣琢磨着寒鸦肆那天热忱的剖白,她觉得如果她要是开口的话,这厮会不会肯给她呢?
原本她还觉得这想法是不是有些过于放浪形骸了些,但如今听雪重子一点拨,郑南衣简直不要太喜欢自己做的决定。
“我明白了,做自己最重要嘛!”
去他爹的名分情分,姑奶奶现在就追求露水情缘。
雪重子看着异常兴奋,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的人,难得有些心里发毛。她看起来,好像理解了他的话,又好像理解偏了点?
很快,雪重子就明白了,郑南衣何止是理解偏了点,简直是剑走偏锋,不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