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来愈深的血色映着皑皑大雪,怎不教人触目心惊。
映入眼中的场景几乎令郑南衣难过得忘记了呼吸。
就在上一刻,那紧握住刀刃的手掌还温柔地牵着她。如今,蜿蜒狰狞的血迹仿佛夺去了它所有生机,只余透着冰凉的惨白晃得郑南衣眼眶发涩。
“你没事吧?”
如梦初醒般,郑南衣猛地抬头,正对上寒鸦肆关切柔和的眼神。
这个傻子。
郑南衣自诩并非什么至纯至善之人,她之所以要出手,无非是在赌,赌寒鸦柒是否会为了她停手,堵他心里到底对她有几分情意。
宁肯被内力反噬也要及时收刀,寒鸦柒的反应早已远超她的预料。
而寒鸦肆的举动则更让她难以置信。
连躲都没有躲,他硬生生抢在郑南衣前面,徒手接住了寒鸦柒的短刀,另一侧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挡住滴落的血滴。
别说受伤,寒鸦肆甚至都不肯让郑南衣的衣袖沾到一点点血渍。
没有得到郑南衣的回答,寒鸦肆又急切般问了一遍。
“没……事,”郑南衣摇摇头,咬唇压下那声哭腔。
不顾寒鸦肆的推阻,郑南衣执意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发带裹缠着止血。
寒鸦肆警惕着寒鸦柒的存在,又不可避免地沉溺于郑南衣带来的温情中。
他很仔细地去辨别郑南衣口中的嘟囔,却苦于她的方言,并未能听懂几句。只能借着她又急又恼的语气,微红的眼眶去推测她的态度。
“别自责。”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好好回到宫门。”
回应他的是吧嗒吧嗒掉个不停的泪珠,郑南衣根本不瞧他,只管拿撕下的裙角替他擦拭血渍。
“我才不自责。”
“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
“疼死你活该。”
她说着绝情的话,眼泪却比谁都掉的凶。
寒鸦肆笑了笑,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又在触到她面前时停了下来。
他将手背在身后,竭力擦拭着干涸的血污,又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这才敢替她拭去眼泪。
几步之遥的寒鸦柒看得目眦尽裂,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吱作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给寒鸦肆做了嫁衣。
现在的郑南衣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满心满眼都是别人,这叫寒鸦柒如何忍得。
寒鸦柒呕出几口血后,又大口咳嗽着,大有要将肺都咳出来的意思。
无论是夜风中呼哧作响的喘息声,还是时不时猛烈地咳嗽,都昭示着他的痛楚。
寒鸦柒从来不是一个会示弱的人。
要知道在豺狼环伺的无锋中,像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伤口,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所以寒鸦肆一听见寒鸦柒的动静,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如他所料,郑南衣果真会上当。
“你怎么了!”
少女的眼眶原本就有些湿润,发现寒鸦柒受伤后,更是很快蓄了薄薄一层水意。
寒鸦柒满不在乎地擦去口中涌出的血,狭长双眼轻弯,“小伤而已,没什么事。”
“既然没什么事,”寒鸦肆一把拦住郑南衣,“那我们就先走了。”
男人的臂膀宽大修长,横栏在郑南衣身前,轻轻松松就将人圈在自己怀里。
然而郑南衣似乎很担心寒鸦柒,不停地试图离开他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