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觊觎他猎物的混蛋。
不加遮掩的锐利目光直直望向守护在郑南衣身前的寒鸦肆。
他惯是扮做那副护犊子的姿态,可他哪里来的资格。
“南衣,”寒鸦柒满不在意地觑了一眼寒鸦肆,向他身后的人影笃定地伸出手,“来。”
风起,金铃摇晃出叮的一声,伴着少女的轻叹,悠悠散去。
迈出的半步被人阻拦,郑南衣愣了一下,视线不自觉落在那指骨明晰的大掌上。温热的指腹稳稳贴着她的手腕,轻轻柔柔的力度,令人莫名安心。
“寒鸦柒,今晚你越界了。”
上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利落,郑南衣却注意到寒鸦肆的手臂线条紧绷着,连带着指节用力到泛白,过分苍白的颜色中,淡青色血管越发明显。
寒鸦肆,似乎生气了。可,为什么呢?
“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寒鸦柒盯着他背过去的右手,觉得碍眼极了。
随着寒鸦肆微微一侧,彻底将寒鸦柒阴沉目光隔绝开了。
亲昵到像是趴伏在他背上的姿势令郑南衣有些恍神。
寒鸦肆是个很奇怪的人。
三尺剑锋取人性命时,毫不手软。那双眼却柔软的不可思议,仿佛蕴藏着无限怜悯。
明明满手血腥,身上又总是干干净净,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
这是一个完全不像刺客的刺客。
郑南衣以前和他打趣时,总爱笑他身上洋溢着母亲般的温柔,逗他是把云雀她们当孩子来养了。
那时他怎么回答的来着?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笑着问她,
那你要不要跟我走呢?
尽管寒鸦肆一再强调他从不开玩笑,但那时的郑南衣并不这么认为。每每一听,她便轻哼一声,气冲冲地扭头就走。
如今想来,原来他早已看穿寒鸦柒的薄情,只有她被蒙了眼,对这一切甘之若饴。
夜风寒凉刺骨,但郑南衣所感受到的却是寒鸦肆带给她的温度和安宁。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她的大哥越过青山,穿过风,再一次护在她身前。
察觉她的依赖,寒鸦肆的脊背挺得更笔直了些,他愿意做她栖身的梧桐。
而这样亲近的举动显然刺痛了寒鸦柒,寒鸦肆拉着郑南衣掠过墙角,堪堪避过锋锐的刀刃。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两人都带着势在必得的执着。
寒鸦柒虽未发一言,但他自有手中短刃替他言明一切。
只攻不守,招招狠辣,在这样两败俱伤的要命打法下,饶是寒鸦肆非常熟悉寒鸦柒的招式,也难以很好地保全自己。
然而,在寒鸦肆挂彩到有些狼狈的身影后,郑南衣被保护得好生生的,就连裙角都不曾沾上泥泞。
足以刺破夜色的短刀重重压在薄刃上,寒鸦肆挡得有些艰难。但比起寒鸦柒的歇斯底里,寒鸦肆实在是稳定极了,甚至还能朝他挑衅地笑着。
无论再难,寒鸦肆都不会再放手了。这一出出闹剧后,他知道不能再放任郑南衣跟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疯子了。
“不知死活!”
裹挟着斩金断玉的力道,寒鸦柒狠狠劈下的一刀眼看着就要落在寒鸦肆臂弯处。
金光微闪,寒鸦柒只感觉眼前一晃。下一瞬,他看见令他心惊的一幕,猝然伸出的素手毫无畏惧般,直愣愣地要截住他的刀。
一切都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泛着冷光的刀刃霎时被血红遮盖。
啪嗒啪嗒,似断线的珠子,鲜血顺着边缘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