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南衣始终没有反应,云为衫有些按捺不住,连气息都不再平稳。
“我知道你的打算。”郑南衣警惕地看着四周,“你无非是想支我去拖住他,然后你就能脱身去四处走走。”
试问作为执刃夫人,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愁云惨雾,她却心安理得地去外面晃悠?
但如果执刃身边有所谓的红颜知己相伴,那她这个执刃夫人因为落寞也好,苦涩也罢,去外面散心便说得通了。
郑南衣觉得自己当真是她的趁手工具。
“我可以去。”
云为衫挑了挑眉,等她说出自己的条件。
“但我要消息共享。”
郑南衣见她迟疑,便作势要走,但很快就被云为衫拉了回去。
“我答应你!”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向着宫子羽那边走去,一个就在庭院流连了一会儿便转身消失在雪地里。
郑南衣走到半道,又觉得空手去不太好,便折返到东厨为宫子羽提了个食盒过来。
“执刃大人?”郑南衣秉承着过来走流程的心,没指望宫子羽会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但也没料到他干脆直接无视了。
郑南衣被吹得耳朵都快冻僵了,料想他今晚或许不会理会她了。
真是难搞。
不过做任务打掩护嘛,靠的就是个耐心。
她靠着廊柱打了个哈欠,没再出声。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大力推开,郑南衣一下就回了神,猝不及防和阴沉着脸的宫子羽对视上了。
她没有走。
挎着食盒的姑娘困倦地倚在廊柱上,眼里还带着打哈欠留下的泪花,在看见他时,立马站直了身体。
就好像真的很在乎他一样。
郑南衣这个骗子!
想到云为衫的分析,以及姐姐和金繁的劝告,宫子羽觉得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更痛了,仿佛只有将被戏弄的痛苦成倍加诸在郑南衣身上,他才会畅快。
郑南衣看着宫子羽怒冲冲走来时,像是看到了一头牛铆足了劲,要拿角将她顶飞。
天要亡我!
不容挣扎般,宫子羽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揽过不盈一握的细腰,直接将人禁锢到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郑南衣再次体会到了脚离地的失重感,与宫子羽苍白的面容不符,他的力气并不小,单手便能揽着她的腰将她提起。
这个姿势挣扎起来多少有些狼狈,郑南衣也没打算和他彻底撕破脸,索性就随他去了。
但随着房门关闭,郑南衣的危机感猛地多了几分。一落地,她就退了好几步远。
宫子羽没有管她,摇晃的烛火里隐约能窥见他平静到近乎疯狂的双眼。
“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什么?”郑南衣尤嘴硬着。
长指挑起那碍眼的明珠,歪头问向一脸迷茫的郑南衣,“宫远徵送的?”
她似乎很是迷惑,不明白他是怎么猜到的。
别人可能不记得了,但宫子羽记得很清楚,五年期的除夕夜,宫尚角带回几颗异常珍贵的东珠,商角羽三宫也不过各得一颗,另余了三颗全送给了徵宫。
宫远徵的父亲总爱送些珠宝玉石给他母亲和他,所以他平素最爱明珠,尤其是东海的明珠。
宫远徵对这几颗东珠宝贝得很,从不肯拿出来。
如今却在郑南衣耳上坠着。
宫子羽觉得有些好笑,宫远徵把她看得这么紧,却连这都不肯说清楚。
“你收了宫远徵的东西,又说喜欢我,你真当我是傻瓜吗?”
宫子羽将她的默然当做承认,想起她那些逢场作戏的关心和陪伴,心中委屈不已,“所以你真的是替宫远徵他们来监视我的?”
虽然郑南衣还想狡辩一二,但她猜测云为衫他们定然在背后分析了很多,这才让宫子羽态度大变。
况且宫子羽也并非愚钝的人,只要他稍微留心一点,自然也能看破她漏洞百出的谎言。
郑南衣最后还是没有将谎话继续下去,但她担心此事牵连角徵二宫,硬着头皮回道,“不是他们叫我来的,是我自作主张。”
宫子羽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很尴尬,留在徵宫本就勉强,我想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或许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
“你还在说谎!”
郑南衣被宫子羽吓了一跳,他紧紧握着她的肩膀,双眼猩红,一字一句问道,“你之前为我添衣研磨、缝制香囊、送我花环,到底是为了关心我,还是为了能帮到宫远徵?”
她的沉默刺痛了宫子羽的心,他不由垂下眼冷嘲道,“我真是个傻子,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明知道你是要阻碍我试炼,却还妄图从虚情假意中找到一点真心。”
郑南衣原以为自己被发现后,会被他逐出后山。但宫子羽只是弯了弯唇角,笑得温柔,“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这么轻松,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通过试炼的,我要他们的打算通通落空。”
宫子羽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不让郑南衣好过,还是通过寒冰莲池的试炼,他最终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