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将受伤的手从宫远徵掌间中抽回来,看着右手的那半本医案,眼中闪过忧伤苦涩,脑中尘封的记忆渐渐浮上来。
“娘!”
一身明黄圆领锦袍的少年推开问诊室走进去,伸手将右手边跪坐的夫人搀扶起来。
诊台后的老大夫见了,不由笑着开口打趣:“哟,角公子。你又来接你母亲和弟弟啦!”
紫衣妇人一手扶着腰,一手护着肚子对大夫说:“还未知是男是女呢!”
少年看着身边的母亲,争取道:“荆芥先生说是弟弟就是弟弟。”
“好,给你生个弟弟。”紫衣妇人面带微笑地宠溺说道。
......
“尚角,喜欢哪一个?”
屋里,紫衣妇人放下手里绣着的婴儿小衣,将手边的两张手帕花样递给少年,笑着问道。
两张花样一张是对日仰头的虎,一张是回头望月的兔。
“我要小老虎!”
少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画着老虎的那张花样。
紫衣妇人含笑叮嘱:“你现在是哥哥,以后啊,要照顾好弟弟——”
“那当然!”
少年想也不想的回答,笑着向母亲保证。
紫衣妇人眉开眼笑,欣慰的点头。
回忆偏转......
十四岁的少年正在院里挥刀练功,身后突然有稚嫩童声传来。
“哥哥我也要练刀!”
脑袋上扎个两个小揪揪的男孩跑上来,仰头看着他说。
少年收刀回鞘,蹲下身与男孩平视,十分认真的说:“你年纪还小,现在练刀会伤着自己的。”
“哥哥这把短刀好看!”
男孩伸手指了指他腰间。
少年低头看了眼,无奈的把短刃拿出来,将刀抽出来,把不会伤人的刀鞘递给了男孩。
男孩开心的接过刀鞘,拿在手里挥舞奔跑。
“太好啦~我也可以练刀了!我也可以练刀了!"
少年站直身子,笑看着举手挥舞刀鞘的弟弟,满眼宠溺疼惜。
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可爱的弟弟,温柔的母亲,慈祥的父亲,一家人在山谷里安稳幸福的生活,度过平淡美好的一生。
一切应当如此,一切本应该如此的......
可十年前的那一场变故,将本该美好的一切给打破了!
那日,金铁交戈,宫门染血。
谁都没想到,只因一时心软,就为自身招来了祸患。
无锋刺客变装潜入,明目张胆的刺杀,父亲为保护宫门战死,母亲和弟弟被亦被刺客所害。
那一日,他几乎失去了所有最亲的人。
心脏处又传来密密麻麻的针扎般的痛,宫尚角紧咬牙关,胸中恨意迸发,双目变得阴厉赤红。
殿中原本缓和的气氛逐渐开始变得沉重。
“哥?哥......”
看着双目赤红,像是入魔的哥哥,宫远徵焦急又忧心的开口唤到。
但宫尚角完全沉浸在自己回忆和仇恨里,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见怎么叫都没用,宫远徵急了,正想着上手摇人,被明雪给拦住了。
“别动!”
清亮的女声低喝道。
宫远徵伸出去的手堪堪停在了宫尚角的肩膀处,没落下去,转头看向出声喊停的人。
明雪心里舒了口气,看着一脸担忧的宫远徵,严肃道:“角公子已经陷入了自我魔障中,你现在叫不醒他的,碰他反而还会适得其反,伤了自己。”
“我们先出去吧,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屋里静一静,等他心里想通,就好了。”
宫远徵听了她的话后,不由地沉默了。
看着坐在椅子上垂首盯着半本医案,红眼出神的哥哥,他心里像是塞了团棉花般,闷得难受。
哥哥他,是想起泠夫人和朗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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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白写这张的时候心疼,好心疼,孤儿兄弟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