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未满却变仇人，人生瞬息万变，只是一念之间。
澹台烬面对叶冰裳的冷漠神色，突然泄下气来，他为了黎苏苏迁怒于叶冰裳，这是不争的事实，若说萧凛没资格爱她，那么他同样也没资格。
他站起身，微微扬起脸，不知到底是对谁的不屑。
叶冰裳见他不再逼近，也撑着手站了起来，才上两步阶梯，“嚓——”脚骨处断裂的声音传来。
真是倒霉......
澹台烬见此状，上前抱起叶冰裳，将她抱到白玉床上，眼神阴骘。
“你在恨我？”他眼中放出幽幽异光，吓人得很。
叶冰裳闻言苦笑道：“我不该恨吗？”
“这是幻境，这一切都是假的。”澹台烬斩钉截铁道，但他也很难不明白，那实在太像他会做出的事，一个疯狂嗜血者没有任何理由的迁怒。
他故作镇定，淡淡道：“萧凛对你也不怎么样，他的心早就偏向了别人。”
原以为这会扎了她的心，却听闻叶冰裳无悲无喜地嗯了声。
“你知道？”
“你若不被爱，你会不知道吗？”叶冰裳反问。
澹台烬被这句话噎住，遂即也苦笑着说：“是啊，你从来不爱我，我知道。”
叶冰裳瞥了他一眼。
你也配吗？......
一个无情无欲的人，一个要将她制成人彘的魔头怎配要她的爱。
“你会这么做吗？”叶冰裳换上一贯柔弱的神色问他，“像幻境中那样，将我制成......人彘......”
“不会。”澹台烬回道。
“我怎么信你？”
叶冰裳心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种礼教对萧凛有用，对你可没用。
石洞内洼积的水，滴答滴答地敲击石面，听上去就像是他紊乱的心跳。
“你在向我要承诺？好......我可以给。”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劣质的玉瓶，要递给她。
“何意？”叶冰裳问他。
“这是弱水，我曾经将它下在叶夕雾和我自己的身上，是因它的作用，叶夕雾才神志不清错手杀了萧凛，现在给你，你来操控我。”
“便是要我杀了自己......也......可以。”
叶冰裳屏息听他说话，脸色越来越惨白，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接。
正要触碰到瓶身之时，澹台烬忽然将其拿远，幽幽道：
“有个条件。”
“什么？”叶冰裳蹙眉道。
“我要亲你。”
叶冰裳闻言一震，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澹台烬又道了一遍：
“我要吻你！”
二人僵持住，叶冰裳蹙眉看他，而澹台烬似乎也毫不避讳想得到她的欲望。
突然石门的机关被触动，发出齿轮转动磕碰的声音。
萧凛一行三人顺着画上描述的地方也到了这个洞口，黎苏苏顺着勾玉教她的办法转动两盏旧灯。
石门缓缓打开，却见到了澹台烬和叶冰裳，心中难免震惊。
黎苏苏见叶冰裳虚弱的用一只手臂撑着侧躺在白玉床上了，她呆在原地。
“大姐姐......你怎么在这？”
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失望、绝望、还有很多很多黎苏苏说不出的东西。
叶夕雾的话一直环绕在她耳边。
“萧凛，你爱她，就是爱我。”
“爱她，就是爱我。”
可笑又可悲。
萧凛见澹台烬与她同处一室，已是心生不满，此刻不出一言。
环视四周，房间很大，眼前所见，是一张白玉石床，石床边上锁着铁链，铁链的尽头是一个脚镣圈，圈子周围裹着一层厚厚的丝绸，铁链的长度只正好能在房间大小范围内活动。
房间中央布着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床的对头有一扇薄纱屏风，屏风后是一个木制的浴桶。
黎苏苏对萧凛指了指屏风，原来薄纱上面画着......画着一副春宫图，黎苏苏脸色微红，只看了一眼便瞥开不看了。
白玉床旁的柜子前，有几件乳白色的单衣，衣物旁放着一个荷包，荷包上挂着一颗荷花样式的玉穗，绸面上绣着一池荷叶、荷花。
这般风光，一对男女，俗世之人能想的，不过是那桃色故事。
叶冰裳无力起身，也知道此时萧凛到底会用何种眼神去看她，反正世人皆以她为红颜祸水，再多一个坏名声，她也不甚在意。
只有黎苏苏知道眼前的景象皆由先入之人的意识所幻化，澹台烬对叶冰裳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将她锁起来日日承欢么？她微微蹙眉，脸色有些苍白。
“你们先出来，这里不能久留。”黎苏苏冷言道。
澹台烬与萧凛对视，眼中颇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意思流露，他站起身，一手扶着叶冰裳的肩膀，虽然并未做成这笔不划算的交易，但弱水还是被他避开众人的目光放入了叶冰裳的衣襟里，叶冰裳见他动作眼眸也复杂了起来，随后一只手向她弯曲的膝间探去，想将她抱出去。
才刚伸手，一道寒风而过，澹台烬的手破出一大道口子，血滴顺着他弯曲的手臂一滴一滴地滴在白玉床上。
在幻境之中，他失去了召唤魔物的力量，自然不是萧凛的对手。
萧凛不顾剑如何沾上澹台烬的血，如何丢弃在地上，狠声道：“别碰她！”他垂眸瞥了眼叶冰裳，滑落的青丝并未遮住那块被澹台烬咬过的地方，点点血痕和乌青，刺痛萧凛的双眸，双手在袖中我成了拳，臂上青筋暴怒。
“虞卿，你先带她们走。”萧凛对身后的虞卿嘱咐，这里的她们自然是包括了黎苏苏，她不愿但也不敢多说，瞄了眼在地上喘息的澹台烬，面露担忧之色，可他眼里全是叶冰裳的背影。
叶冰裳就这么走了，带着能要他命的弱水，毫不顾念他，澹台烬眼中陡升恶意。
石室现在空空如也，只有他们二人，幻境的出口其实就在这个石洞之后，黎苏苏催动法术，借助勾玉再次扭曲这个幻境的时空，幻境裂出一道口子，便如叶冰裳当年掉进山崖的那个时空入口一般。
萧凛和虞卿知她有此本领，却没想到在幻境之中也能使用，萧凛忽然想起昨夜叶冰裳所说的话，这个幻境到底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还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如今看来，却像一个活生生的时空更多。
而眼前的叶夕雾，早已不同往日，由此看来她明知山前有路，之前却不愿带路，是为何？此刻萧凛这才感到这个一向天真活泼的女子对他妻子隐隐的敌意。
他看着眼前颇为狼狈的澹台烬，恶狠狠地盯着叶冰裳远去的背影，萧凛不禁收回思绪，心中盛怒。
“我无意杀你，你堂堂一国之君，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单单觊觎她！”
萧凛咬牙切齿的话，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澹台烬也毫不示弱，冷哼一声，直言道：“那你问问她，想跟谁走？”
“你们若真心相爱，她怎会选我，而不选你？”
话虽如此，可澹台烬心中知晓，她如今或许恨他比恨萧凛更多。
萧凛冷声道：“我现在想杀你易如反掌，但今日饶你一命，只因你是叶夕雾的丈夫，你若爱她便好好待她，若不爱她，一纸休书还她自由。”
澹台烬笑得扭曲，“你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你是觉得自己爱叶冰裳还是觉得叶冰裳爱你？”
萧凛怒极，一字一字道：“我与冰裳自会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你若再觊觎她半分，我夏国百万兵士将踏遍你周国土地！”
正说话间一支铁箭划破凌冽的空气，带着寒冬的冷意向萧凛射了过来。
他自小习武，听力甚佳，及时翻身一跃躲过箭矢，但锋利的箭羽还是将他的手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滋滋冒了出来。
廿白羽见澹台烬被萧凛步步逼近，忙携箭而来，萧凛手中无剑但廿白羽已到跟前，只能凭武力握拳，朝他门面而去，这一下极快，廿白羽躲闪不及，重重挨了一拳，耳边嗡嗡作响。
廿白羽知道萧凛武艺高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并不恋战，此时翻身而起，扶起澹台烬上马，往林中而去。
这一串动作萧凛看在眼中，但他因叶三的原因本就无意真的杀此二人，只当放他们去了。
*幻境外
萧凛失踪的这三天，季师叔已经急得不行，见黎苏苏、叶冰裳、虞卿相继除了幻境，心中更急。
“虞卿！萧凛呢？”
虞卿抬手摸了摸鼻子，“等会应该就出来了。”
“他在里面干什么？”季师叔皱眉问道。
虞卿不知怎么说，对季师叔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眼叶冰裳。
她发髻有些凌乱，脚踝处受了伤，走动吃力，青丝顺着肩膀而下，却难挡脖上青红的伤痕。
季师叔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叶冰裳听出他那句冷哼是对着自己来的，自然是怨她次次陷入危机，让他们那个大仁大义的宣王殿下跟着冒险。
“来人，扶宣王侧妃去休息。”
侧妃二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叶冰裳心中苦笑，现在她怎会在意这个小小的正室还是侧室，便是皇后之位，她也未必想要。
黎苏苏一出幻境，全身软瘫了一般，坐在枯树干上，动弹不得，季师叔向来喜欢这个小姑娘，上前去给她递了杯水，温声道：“辛苦了。”
黎苏苏微微一笑，“不辛苦。”
季师叔朝她欣赏地点点头，又去幻境出口处等待萧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都等得都些着急，但又不敢轻易踏进幻境。
萧凛缓步而出，脸色微沉，季师叔和虞卿见他唇角破了，手背上凝着血，一袭白衣也沾上了泥点，虞卿慢慢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萧凛要在幻境中大开杀戒......他这个师兄平日里温声好气，但若真的触及到他的底线，后果难测。
“殿下怎么了？”季师叔一见萧凛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关心，萧凛没答众人话，只问叶冰裳在哪。
季师叔无奈叹了声气，手指向梨花树下停靠马车的地方
“你倒是关心她，她不见得这般关心你。”
叶冰裳独自坐在梨花树下，风吹花瓣，如下雪般令树下人白了头。
萧凛看向她，眼神清寒，但也柔和了不少。
黎苏苏闻言也看萧凛，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除了季师叔这个不明其中原由的人对她有些关怀，已没有人关心她何去何从，叶冰裳即便身娇体弱、冷清冷意又如何，只要她还是萧凛的妻子一天，无论她做出什么事，萧凛都不会丢下她不管，可自己不同，丈夫是敌国的国君，家中权势滔天又能怎么样，照样无一人能护住她，曾经萧凛还会帮扶她一二，从今往后怕是不会了，思及此心中更觉落寞。
萧凛径直走向叶冰裳，徒留黎苏苏一人，虞卿看不过去，问她可是要回家，黎苏苏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如回去吧，你家中父亲和祖母对你百般疼爱，想来也舍不得你受委屈。”
黎苏苏沉思片刻，点点头。
叶冰裳一手撑着脑袋，在树下昏昏欲睡，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她闭着眼也能感到眼前投下的一片阴影，眼帘透不进光。
睁眼便对上了萧凛的目光，正安静地看着她，见他忽然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试探般地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我们回家。”他对她柔声道。
叶冰裳没有应他，撑着树干，吃力地站了起来，萧凛才发现她腿脚不便。
“脚怎么了？”
叶冰裳摇摇头道：“没事，崴了一下。”
“我抱你上马车，在上面等我一会。”萧凛嘱咐道，手掌贴着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放在马车内的软衾上。
叶冰裳一手撑着身体坐在软衾上，仔细思索。既然上天让她活了下来，石洞里看到的结局也已经被改写，便是再难，她也不能放弃生的机会，如今她想跑也跑不了，只能随萧凛先回府，再计议今后之路。
弱水此刻正在她的手中，澹台烬的脸突然浮现在她眼前，这个疯子......
又想起黎苏苏如今无地可去也只能回京，那样也好，有她在能分散些萧凛的注意。
“你爱她就是爱我......”
叶夕雾死前的那句心声又在她耳畔响起。
若三妹妹真心这么觉得，那她做到了，萧凛或许是爱她的，此刻他也许正与师弟、师叔商量黎苏苏该何去何从，他自然会为她安排个好去处，不是吗？
只一会功夫，马车的门被推开，萧凛屈腰走了进来。
“哪疼？”他问她。
叶冰裳神色镇定地藏起那瓶弱水，见他手中拿着一瓶不知哪来的药酒，才知原来他是去为她找药了。
她摇摇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甚至不愿同他共乘一辆马车。
萧凛无奈叹了声气，动手去褪下她的鞋袜，女子的脚是身体最敏感之处，被他握着叶冰裳觉得不舒服，微微蹙眉。
见她右脚脚踝处红肿了一片，面露不愿之色，萧凛心中有气但也没有发作，只温声道：“忍一会，可能有点疼。”
他将叶冰裳受伤的那只脚抵在腹上，先为她正了骨，踝骨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啊——”，叶冰裳疼得叫出了声，忙把脚收回，却被萧凛握着小腿动弹不得。
“再忍忍，很快。”萧凛看了她一眼，安慰道。
他取出玉棒挑了些消肿止血的伤药，替她轻轻均匀地抹于伤处，温柔地揉擦，这药抹上后冰冰凉凉的，脚上的火辣感消了不少，叶冰裳也舒了一口气。
萧凛处理好她的伤，将药酒收了起来，坐在她身旁，也没有再理会众人，只催促回府。
外头的风顺着车窗的缝隙漏了进来，吹起叶冰裳耳边细碎的头发，轻柔的衣袖被风往上吹，掠过萧凛放置于膝上的手。
萧凛突然有些错愕，心也怦怦跳了起来，明明同她行房的次数也不少，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无甚特别的神情，惹得他愈发心浮气躁，便向她伸去一只手，贴于她腰间之处，摩挲了几下，一点点收紧了臂膀。
叶冰裳被他揽了过去，她垂眸看了眼环腰的手，略微挣扎了几下，想离他远一些。
“裳儿。”他唤她，向她凑了过去，作用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将人往上抬，叶冰裳便侧坐在他的腿上。
她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萧凛将她看了一会，说不出哪里有些陌生，凑近闭上眼睛，深深闻了一闻，是一阵熟悉的甜腻馨香，从衣领里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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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冰裳挣扎道：“好了，别弄了。”
她此刻两颊飞满红霞，拒绝的多了反倒让他更加难以克制，旁人眼中光风霁月的君子每每与她欢爱之时，也只是一个世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萧凛似乎不够，垂眸盯着她看，叶冰裳的脚受了伤，站不起来，手也被萧凛缚在背后，羞涩不安之态渐露表面。
“外面都是随行的人，你别......”
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萧凛开始低头亲她，很是温柔，很是耐心，一只手顺着肩膀爬上她修长白皙的脖子，轻轻撩开披肩的柔发，低头亲她的脖颈。
一块铁青的牙痕映入眼帘，无限放大，旁人看到都以为这是他不知怜香惜玉才弄出来的伤痕，可事实却不是。
萧凛沉声道：“他弄的？”
叶冰裳挣脱出一手，覆上这个牙痕，她无法解释，也不知道那时澹台烬为何疯了似的要咬她。
一双剪水含情目，顾盼流转时好似含着绵绵情思，萧凛一时劣性上来，报复性地也咬了她，她不敢叫出声，用手轻锤了他胸膛两下，“别咬......疼......”
“呵哼，疼吗？还没印出痕！”
话虽如此，但萧凛还是松了口，不再咬她，到底不忍心。
“好了罢？好了就放我下去。”叶冰裳含泪道。
“没有，忍着。”
他含糊道了一句，继续亲吻她，一只手解开了她的衣带，马车晃了一下，叶冰裳往后倒了一下，被萧凛拉回怀中，外裳顺着肌肤滑下，只堪堪挂在臂间，泄露一处春光。
外头的天越来越暗，马车内没有点灯，只能模糊看清彼此的脸。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她不敢出声，难受想逃离。
......
“殿下，到府了。”
忽然，安静的气氛中传来小厮的一道声音。
叶冰裳突然软下紧绷的身体，心想终于要结束这场痛苦的纠缠。
萧凛一顿，慢慢地睁开眼睛，神色都有些不悦，但还是把叶冰裳从腿上放在身旁的坐垫上。
她衣衫凌乱，***********好在是冬日衣衫厚些，若是单薄的夏衫岂不是遮盖不住？
叶冰裳从脸到脖子无一处不羞红，忙低头整理好衣襟，一旁的萧凛倒是镇定自若，仿佛刚刚之事并不存在。
挂于臂间的外裳被她重新穿好，只是衣带不知哪去了，叶冰裳撑着手四处看了看，都没有。
这让她怎么下车......
萧凛等她穿好，等了一会才将衣带递给她，原来衣带一直挂在他臂上。
叶冰裳尴尬地接过，系好后随他一道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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