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亲近

正如小春所想的那样，十六夜飞鸟开始跟随风早禛学习剑技，其实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想让风早大叔和飞鸟拉近一些距离。

而且那天握着飞鸟的手的时候，意外感受到了不属于一般少女的娇嫩手掌上厚厚的茧。

风早春握着风早禛的手的时候，那触感与握着飞鸟手的感觉十分相似。

那么正好顺水推舟罢了，风早大叔自从收养小春和京鹿子两姐妹后就很久没有再招收过弟子，虽然开着这剑道馆也只是时不时接待想要锻炼身体的男人或是耍剑玩的孩童。十六夜飞鸟并不是其中任何一例，在接过风早禛递与她的刀时，那双瞳眸绽放出的一瞬的光，小春知道自己绝没有看错。

而且接下来风早禛似乎在询问飞鸟是否有基础，后者则犹豫了一会儿，但是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后，小春愣住了。

十六夜飞鸟应该比自己小才对，那瘦弱的身躯却展现出了磅礴的气势与势如破竹的力量，挥舞着刀刃的每一刻仿佛都在与真正的敌人战斗，紫色的长发凌厉飘扬，红蓝异色的双眸闪烁着熠熠烁烁的光芒，整个人如同破土而出的种子，开始发芽，萌生出与之前的病气缠身不同的…勃勃生机！

那优雅的一招一式让小春看着就心潮澎湃，在一旁的风早禛则更不用提了，中年大叔全身满溢而出的热血气息似乎让飞鸟愣了愣神，而在下一刻，两个人的刀刃就碰撞在了一起，风早春吓得直接弹了起来，风早大叔——！

怎么能直接跟飞鸟打起来啊喂！！

但是小春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即使是跟比自己年长得多的人切磋剑技，或许对方有所相让，但是飞鸟相比于刚才技巧却没有丝毫地减弱，反而有愈发强盛的趋势！

少女的眼里熠熠生辉，握在手中的刀刃，一定，一定是她的热爱吧。

风早春其实心里忽然滋生出了一丝羡慕。

因为她，不曾有过，那样的……神情。

“铛——”

那是，掉在风早春心上的一响。

“十六夜！”

随即响起的是风早禛的惊呼，小春从恍惚中回过神，一个身影倒在地上，毫无预兆的。

她奔了过去，一步又一步，仿佛马上就要掉入虚空。

刚刚还那么有朝气的少女，此刻却瘫软在地，双手虚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张开着嘴似乎很努力地在呼吸，她翻着白眼，没有空隙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风早春突然想起从前钓上来的鱼。

不小心从水桶里跳出来，落在地上的鱼，蹦跳着，挣扎着，想要呼吸，却无处可去的鱼。

她和风早禛就愣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时候，小春看见十六夜飞鸟身上诡异的黑线。此刻随着飞鸟如同破烂风箱般的吃力的呼吸，那黑线也此起彼伏地膨胀，萎缩。

简直有生命力一般。

可怖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风早春发现十六夜飞鸟逐渐平静了下来，呼吸声也逐渐安稳，她好像想要起身，可丝毫没有力气。于是她只是转了个身，仰躺在地，那双毫无重心的视线就落在了小春身上，后者一怔，下意识想要逃避，可是她吞了吞口水，逼迫自己没有移开目光。

“……害怕我了吗？”

十六夜飞鸟缓缓开了口，声音非常虚弱。

“……”小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风早先生……呢？”

“他，去找京鹿子了。准备带熟识的医生回来看看你……好像。”

要不是有飞鸟问，大梦初醒的风早春这才发现风早禛并不在自己身旁，然后她想起来大叔似乎对自己说过，要去找京鹿子，带医生回来，让自己站在这里不要动，保护好飞鸟。

可是，好诡异。

小春还是会忍不住去看眼前的少女身上那可怖的黑线，飞鸟的视线也跟着转在自己身上，然后两人的目光又对上了，她和她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恐怕得麻烦你啦……小春。请帮我从房间里找新的绷带好吗？”

“那是……做什么用？”

“嗯…用来遮住这些。”

飞鸟看着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她抬起肩膀，有些疲倦地指了指那如藤蔓的黑线，“看着像黑线，其实是我的……血管。”

“血管怎么会…？”

“对不起…那就是秘密了。”

少女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毫无血色苍白的双颊，小春注视着她，心里只一阵发紧。“你不信任我吗？”她握紧了拳。

“不…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或许等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开口。但不是现在。”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最后还是风早春先败下阵来。

“我给你包扎。”

“谢谢…！”

于是小春非常温柔地为飞鸟缠起了绷带，虽然对方并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需要被治疗，但她还是很小心，生怕伤害到飞鸟。

十六夜飞鸟……咀嚼起来就很神秘的一个名字。

风早春心里不由得再度好奇起来。

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少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