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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或假?

最后唯需克服的敌人是死亡

没错这一滩玩意还能有二,写作真伤身,顶着偏头痛给各位赶出来了,含有大量名人名作致敬{chaoxi}【bu*2023年新年快乐!

*写的时候*我写的真好*复盘*完蛋怎么这么烂。

Chapter Two.Which One Is True?

 艾里逊自和迪恩归来后便开始近乎迫切和渴望的观察对方是否有在如此灾难中获得些圣神的启示或遭到不可复加的打击。佐格丝毫不知道他究竟对此在心中打着些何样的算盘,对于佐格愚钝的脑子来说,这一切大概只是他和好友违纪跟踪了濡慕已久的存在,并且他们误打误撞拯救了偶像,算是一次波折离奇的宏伟冒险,也许还和对方的关系拉近了些许。但这些想法大概只是佐格的,并非属于艾里逊。艾里逊出于对于那双辉眼中感情的探究从而好奇其主人的真实身份,对方的疏离并未给他的狂热和好奇打个趔趄。迪恩的某些本性要比吉约更为冷漠邪恶,艾里逊自那双眼后便笃定此点,迪恩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般长着美丽的外表,却永恒是一个不该被打开的盒子,里面释放的灾厄被放出席卷大陆,而希望永恒的被关入其中。艾里逊打了个寒噤,阿提拉斯星没有四季变化,气温也是酷暑般的高热干燥,但他却下意识的因为自己‘盒子早已被打开’的这个想法而激得发抖。但那魔盒是什么时候打开的?是他们迫降在星球之上迪恩所向他投来的那冷淡一眼?是他从救生舱中被海盗们捞起的时候?抑或是更早的时候里面的灾厄便已经放出致使人类和某些种群毁灭?艾里逊有些好笑的将这些纷乱的东西塞进脑子里,他一个无恶不作的海盗为什么要担忧这个,更何况迪恩对于组织是付诸忠诚的,盒子还没有打开但他却提前患上了忧患它打开的癔症。

 

迪恩自从被救回后便开始频繁的做梦,他做自己漂泊于太空中死去的梦,他并不喜欢将自己多余的感情依托于死亡这个漂渺无迹的问题上,死亡只有等你直视它才会露出其隐藏于迷雾下的全貌,活人和死人之间永恒的隔着一道丘壑,他还不想那么早便直视它,并且对着梦中频繁出现的死神倒影拉出惯用的讥讽笑容,那道影子再如何努力模仿死神外貌也只不过是个惟妙惟肖的仿劣品。它要在模仿死亡该点上绞劲脑汁以便恐吓到他,多老套的手法。在真正永不畏惧之人面前便露出属于修普诺斯的部分影子,恐惧便是如此,如同捉住森林中逃跑动物的蛛丝马迹开始,它身上的遮盖布便开始被揭露出真容,在真正心无恐惧之人的面前如羊羔般退却。 

恐惧便是恐惧强者转而欺压弱者的废物。迪恩将自己从又一场的噩梦中缓缓的拉回,意识从接连的战斗中被拉回叫嚣,取回控制权的身体重新恢复意识。他已经对于无穷无尽的梦魇产生倦怠,这个不速之客犹如借宿的流浪汉般唐突闯入他的梦境之中,他无法驱赶却也并不为此而畏惧,可惜他的力量并无法介入到梦中将修普诺斯所带来的冰冷驱赶,他于是渐渐对这场小丑戏烦厌了,他并不怕死,也并不在乎自己的终局如何。他抬头漠然扫视浸入黑暗中的房间布置,窗侧拉着乌木涸血般厚厚的帘布,仿佛沉寂多年居住德古拉公爵的古堡帘子,拉开便能透过其中看到彼日此处风光,冰冷的刀刃在桌上被显示屏的亮光照亮,混着下方暗色冷杉桌的色泽,把这里几乎塑造成了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预谋犯罪现场,犯罪者在此处筹谋可怕的复仇或是抢劫,又像是中世纪对于那些罪犯实施惩罚的阴暗地牢。这处是无论如何都和宜居该词搭不上边的房间,虽然迪恩所住进来才数月有余,但此处已经随着他的风格越发变得阴森幽暗,仿佛成百上千年宇宙所淤积的尘埃聚集于此,迪恩的纯白色外装和此处晦暗风格反而更衬得森冷。 

他在如此阴暗交融氛围中却自得的交叠起双腿,将手指自然而然的放于身前交触。这个天才在过快的荣升后便开始对此产生厌烦,他如同所有深切思考之人一般将思维放任陷入无根无源的记忆之池中。他所获取的名利来的太过快速,在短短时光罅隙中他便升任大队长,离那传说中的将军职位只有一步之遥,甚至现今早已成为老大的左膀右臂,荣耀名誉早在时间中便被他揽于己身,他早已不知道还有何等荣耀能被他攫取。功名利禄?金银财宝?还是何等的名声?尽管他对于伙伴的冷酷是著名的,吉约被他用雷霆手段在归来后立刻施以打击,现今混在一堆他所统帅的杂兵中生死不明,但是总又有人因为仰慕而前仆后继。那么他还想得到什么,他所加入了海盗该组织还想要做什么?这种对于目的的空乏总是令人昏聩无力的,而迪恩便再度被这种突然的烦厌所卷入其中。

 他现今伴随着职位的荣升便有太多事情需要思考了,但是他本身却对此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他还需要什么来证明他自己的强大,还需要何种事件为他披戴上桂冠?他既然早已不决定做那被人高高在上所敬仰的王者,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想要拿到什么?他大费周章的逃出星球只为了将自己再次卷入一个如同星球战争和权力纠葛般无聊的体系漩涡之中?迪恩一向是不走寻常路也不遵从规则而行的存在,而如今这个组织再次令他感受到无聊,仿佛自由的机体被困于樊笼之中无法重返荒野。组织压抑的气氛和无所求的目标织造出愈加令他为之烦恼的幻梦,他突然有些怀念当自己在格尔尼卡指挥叛乱时那闪烁的过去。那时他无拘无束,没有堆成山的文件和外勤项目需要处理。他首次体会到了何为虚无,在自己辉煌的年轻轰轰烈烈过去后,望向车轮下所碾过的车辙,只对此感受到无聊透顶的虚无和空虚。而迪恩高傲又轻蔑的看着自己过去的印辙,抬起脚踩了下去,他无所畏惧,哪怕是过去,现在,抑或未来,也再不会有什么使得他产生情绪波动。

 边线在拉锯了两年后终于有了新的进展,多姆【Doom】帝国和卡尔玛【Karma】联合所僵持不断的前线开始在多姆帝国所发起的春季反攻下倾溃。不管是在前线的战争用机器人还是多姆帝国人都庆幸于他们的战线能够不必继续被对方拉锯的处境,他们背后的家庭并不会因为吃紧的战事而继续怨声载道了。人们都纷纷说这要多亏了多姆帝国新换上的那个机器人元帅卡朋,他虽然身为机器人却身居高位,甚至代替了很多人为的决策下令,多姆帝国的人们都庆幸于迪恩能够执掌大权,将帝国越显的颓势掰回,帝国和联合国家的僵持如同在角力桌上掰手腕的两人互相发力,而原本帝国的败势即将在对面的大肆攻击下彻底进化成败退,但迪恩的出现是一阵及时雨,是阻挡凌冽料峭春风的高墙,他的出现和铁腕手段使得如同躲与兔洞中瑟瑟发抖的人们稍微安心,他们出于对于拯救者的些许吊桥效应因而无条件的神化迪恩,甚至于将他视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此时的格尔尼卡星人都在害怕着未来辐射战争的大规模爆发和玉米减产的可能,在这样的汲汲慌慌下迪恩便如同天神般阻住了外界的洪水猛兽。

 迪恩才不管外界的声势如何,他才刚刚夺得了这具躯壳用于让他沉湎于数据网络中许久的灵魂真正的进入现实当中,正沉浸于自己从死者的坟茔中伸出手将自己捞回到了人间的喜悦,他自复生后正是那颗为格尔尼卡提供光,热量,氧气的恒星升起之时,这里所生活的人们都管它叫太阳。他的眼前再不是单调的数字和不成图像的文字和电波,他从那只有黑白阴森的地府归来,眼前的图像突然树立起来,变得色彩缤纷许多,感知系统从长梦和恍惚中复生,他欣喜若狂的站起身,曾为数据的灵魂现今还不大能学会走路,他在迈出第一步后便因为感知器官的失衡而跌倒在地,但是他丝毫不在乎,用着机体残留最原始的本能和所替代正主留下的情绪性记忆,他踉跄走到大开窗边,抬头看那巨星恒星的升起。实际上迪恩早在这颗星球上存在了七年,但是这是他第一次亲眼接受到外界是何样的事实,他看到了那巨星的卵状物体在包裹着它的氤氲中冲出,它混沌的如同一团巨大愤怒的雾,也活力的不像是古老恒久的星,如同煎蛋中橘红的蛋黄冲破包覆它的蛋白后被天际线挑破,卵黄中的液体涂抹在边际将其染红,而它则倔强的伫立在其中。迪恩仰望着那颗巨大亘古的恒星运转,他似乎能隔着空气看到它表面散发出无尽的光和热,在静谧的宇宙中旋转,燃烧。他怀着一种新生后特有的好奇和奇特的启示,向着那被太阳映的湛蓝发白的天空,它多像是被水洗后浆的发白的帆布,那块旗帜在向他欢庆的招手,这何尝不是一种预示!何尝这个世界也不是在为了他的自由而欢庆的招手?!迪恩欣喜的将身体半探出这片森严的军事宅邸,他本以为这里会是如同那军事堡垒一样森严寒冷,但是实则它幽深娴静,是隐居在密林之中的古堡式建筑,一大堆他说不上名字的植物和华丽装饰盘踞于窗外,而露台上也蔓延其踪迹,他听到了优雅婉转却又吵闹的声响,那是来自于栖居于宅邸两侧树林中的鸣禽,他第一次如此鲜明的感受,如此真实的知晓了那最终的事实,他从终日不见光明的地府爬了回来,他活着,且他将一直强健有力的活着。

 迪恩所居住的府邸平素被人叫做厄榭府,这座幽静的宅邸却是帝国的心脏一般的搏动且充满生机所在,多姆帝国的部分军事政要均居住于此,这里是多姆帝国首都卡里普索【calypso】那宁静又不失优雅的野郊,距离帝国那军事扼要只有几十千米的路程,这座宁静悠远的府邸其中却传出许多电讯,在伊丽莎白时期所风靡的廊柱之间却匆忙的传阅着开战的可怖讯号,前线所传回的讯息在幕僚和将军的手中过了个遍,这些信息总是会齐聚在二楼的‘獠牙所’内召开战时会议,因为据传这座宅邸的前主人托尔爵士喜爱于在此收藏各式牙齿尸骸,因而此房间便因此得名,又有人传因为这个房间的战略会议总是如同獠牙一般插入卡尔玛帝国的心脏因此而得名,不管如何,这座森严的府邸总是不失在战时和平和时期的地位,迪恩所夺取的那具名为卡朋的机器人躯体也地位高尚,但他从不被刊载在任何大捷的喜报之上,因为他是机器人,机器人自然是不配于人类混为一谈并被提及的。如果他位高权重,那么他便声名低下,只有人类能够手握发表的大权,而迪恩在一开始很巧妙的把握着这个度量,他此时依旧沉浸于复生的欣喜之中,并不想要更多。

 但是很快他便不满足于复生的欣喜之中,他在一个云雾缭绕的早上,他从厄榭府的房间里醒来之时,他有些不满足的蹙眉望向窗外,卡里普索平素也是压着阴沉的天,少见太阳,但迪恩却在这个早上感到了一种无法被抑制的荒凉和破败,他觉察自己在由内而外的自然腐烂生锈和衰败。因此他略有些不自然的看向装饰依旧古典的房间,虽然科技早已极速进步,但是人们还是喜爱于取用如此古典的房间,古典和自然永不变化,哪怕科技也随着急速发展。迪恩在心中暗自嘲笑这些老古董的审美,但不得不说他也的确对于房间装潢极为满意,他非常满意自己房间的天鹅绒深绿色的垂坠窗帘,它总是和窗外的绿茵相伴,也喜欢铁铸的栏杆所揽的露台上攀附着的藤类植物,他的房间内壁挂和装饰既不繁复也并不简约,他有时候也会想,是否审美便是某些反复转啊转的圆环,总是从末梢跑到同一个末梢去,不管怎么说,古典总是令人兴味盎然而不失礼节,它们比起新潮的东西更为恒久——这也是为什么它们是古典,但当人沉浸入如此守旧的环境中,他思衬着是否这使得他很快的对于世界失去了兴趣。

 于是在这个早上,他用自己的私人通讯打通了一条无人能知的电话,他对着那头的人嘶声说“这里是迪恩,我找格里德。”格里德【Greed】·迈尔斯是远近闻名的饕餮又贪婪的投机倒把者,他就是家长向孩子所灌输的那种典型‘不希望孩子成为的恶人’范例,在卡里普索中如果有上流人士没有听过他的名字的话一定会让人大为震惊,他的那双阴鹫的双眼便如同在空中飞行寻找可攫取猎物的秃鹫般阴狠,他出手狠辣打牌技术也无人能及,之前他一直缠着迪恩说一件‘足以改变帝国走向’的大事,而迪恩也之前一直搪塞于他,但是现今他做好了准备。他并不想让自己继续受到那些人的桎梏,如果他要选择自由,他就要选择找格里德。

 他略带无奈的放下电话,神色自如到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沙龙预约而非是做出了甚至于可颠覆帝国的决心。“多姆帝国的南部战线僵持在卡戎一带……”他站起对着用大头钉钉在墙上的战略报告用手反复描摹,再将手无可奈何的摊开,他实在是不想继续研究对方的下一步战略了,但梅菲斯特将军似乎非常固执的认定于卡尔玛帝国的攻势便会依旧在卡戎展开。当时迪恩是这样说的。“听着,坚韧的老梅,你完全没必要担心于这个。”他对视着那名人类的淡色双眼,从伪装下挤出些话。“我会找到解决方法的。”但真正要找到解决方法的人是卡朋而不是迪恩,唯一担忧于帝国胜败的人也是卡朋而非是他,迪恩并不会出于某种情深便使得自己为那群人免费打工,他更好奇的是格雷德口中所提出的所谓大事,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玻璃中映出的双眼为刺骨的冰蓝色。

 他走向古董桌案前,使用依旧模仿老式电话机模样的通讯器拨打了厄榭府的内线,他想要从这栋军事官邸内搬出至另外一栋自己提前购置的宅邸内,理由是他无法将自己的情人带来此处。‘情人!’他模糊的听到了电话对面的人发出了一声粗野的闷哼,迪恩将情绪压下,继续和对方交涉,他举着自己作为幕僚自然无需抛头露面,而既然他也需要有私人生活的话,还不如从这栋重要的工作单位搬离出去更好的理由和他交涉,而电话那头对于他的行为表示了不屑一顾,那人开始冗长的嘲讽他卡朋竟然是会为了情爱便放弃晋升机会的人,而迪恩只是对这如同疾风般的嘲讽闭口不谈,他有自己的计划。“好吧,格雷格你就说给不给我你那栋房子吧。”他用近乎调情一般的湿软语气开了口。“既然看你现在为了情爱如同丧家之犬,那么我就便宜一点出给你如何?”迪恩轻轻的在电话中笑出声。“你也只是担心我的官场前途?”“老实说之前我甚至以为你会和它结婚。”“吉米,老实说我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为了炙手可热的权力而拼杀,直至我落入美妙的爱情陷阱之中。”迪恩换了一种略带些息事宁人打趣的口吻,他并不介意扮演卡朋并且使用他的人脉。 

“得了吧你!”电话那头挂掉了通讯。迪恩站起身对着桌案上的工作和日程表发怵,今天他本以为自己没有事情,却突然又在短时间内传真了两份文件给他,格雷格本身便也是政府用机器人,他会替他处理好搬离这座府邸所需的行程和工作,事实上他一直也在劝迪恩早日搬离厄榭府,他觉得他一直在一个伪造的空中权力机构内生活,格雷格坚定的认为厄榭府就像是军部所豢养的机器人屠宰场,无限度的收割着内部的机器人头脑却从不他们公开,里面所生活的机器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自由,在他眼中认为要做大事就应该离开这个幻影军部,转到真正的军事系统内,因此迪恩向他提出自己要从厄榭府中搬出,他自然是欣许此点。 

“好吧……先让我看一看老梅给了我多少烦心事……”迪恩略带些无奈的将面前的印单排开,他拿起钢笔流利的书写下千篇一律的文件,有时迪恩甚至思考这些文件在某种程度和时刻上比他更像机械的代名词,输入这个提案纲要便一定会得到它的结论,而它的结论又一定会衍射为相同的行动,瞧,人类明明才是刻板到极点的生物,却同样的排斥着机器人。迪恩略带些烦躁和无奈的将文件翻去上方的扉页,将文件加以熟捻的批注,他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做出什么改变他便要在这沉静和机械的工作中嗟砣到死,在无聊中消磨自己欣许的生命。但庆幸也在于此处,他不必继续长久的忍受那名梅菲斯特老将军乖戾的脾气,也无需继续做他的幕僚。

 长桌上伫立着有着细长优雅瓶颈所饰的淡紫色银莲花,它静谧且优雅的在盛放它的细瓶中开放,它浑身浮动着来自于花园或是河水边的气息,和房间内略有些僵持且剑拔弩张的气息截然不同,它在台座上无辜的旋转着,盛放它的玻璃瓶颈也对应闪烁出弧光。迪恩将双腿自如交叠起,等待应召而来的倨傲者,那名被外界盛传外号称作‘贪婪的玛门’者,也正是屡次邀请他和前主卡朋的格里德,他在迪恩夺取这具身体之前便屡次邀请他,理由是卡朋过于有才却甘于屈居于人下毫无野心的行为,当迪恩试图从前主所留的意识中寻找到踪迹的时候,他便知道格里德不是何等好对付的人,虽然未曾一见,但他却下意识的觉得如果自己能够瞒住格里德那才是真正的胜利,这个人在卡朋所残留的数据记忆中是一个很过于棘手的存在,也正因如此,迪恩占据他身体的这段时间虽然也怀着了解的心情和希冀但从未试图与他深切沟通过。他事实上有些对于格里德生出些不必要的敌意来,对方的出现便是曲谱中那不和谐的音调,是混在交响曲中突如其来的惊愕。在外界的声名狼藉和不喜被人发现自己夺取了卡朋身体的厌恶情绪中他皱眉对着今晚的交流做好最差的准备,对方一定是对于他或是军部有所求才如此锲而不舍的寻找他交流,迪恩靠在餐厅沙发舒适的软垫内,芯片中高速运转构思排列着对方对于他有所图求的可能。

 开门前来赴约的人并不像迪恩所设想的那样,相反,格里德实际极其英俊,他并非如同迪恩设想的鼠头獐目的丑恶样子,反而他却拥有一头十分显目的银色蜷发,而这略有些纳罕的稍长头发在脑后极为复古的使用深蓝色鎏金缎带束着。他的长相就像是对于生活拥有着残酷见识且不屑于与其为谋的年青人,嘴唇薄得如同剃刀,他看起来便是如同会用那张锋利的嘴去剖开世间一切之人,相比较于外界的谣传绯闻来说,反而他的这副样子更加惹得迪恩生厌却对此生不起任何怨气来。名为格雷格的青年男人以一种邀请他人的自如态度坐下,仿佛他完全不知晓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他随身携带着一种轻松和自如的气质,和迪恩的严阵以待截然不同,额前银白色碎发随意的披拂在额头前,营造杂乱而松懈的态度,他也以这样的态度瞥了迪恩一会,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觉得我是何样的十恶不赦的人物吗,Dean?”最后的咬字他说的又轻又有力,营造出了一种包厢之间弥散的烟雾朦胧感,仿佛他凑近迪恩的耳朵轻轻吐出淡薄荷味烟气,但实则他只是靠在沙发椅上轻轻对着迪恩挑眉。 

迪恩确信自己的确出自于某些东西,不管是性格方面抑或是某些对方的谈吐和行为,而他正是出自于这些下意识的理由对对方加以不适。他受了冒犯一般的高仰起身体,将手突兀的越过银莲花伸给对方,他刻意的用刻板的声线叫了对方的名。“在见到之后更为确定了,饕餮的格里德*先生。”对方如刺刀般的眼神随着这句话在他身上打了个转,那双混着空洞的银眼却越发的锐利,格里德这个人和他名字不同,他本人却如同一把刀鞘缀满宝石又寒光闪闪的古刀,锋利且诱惑十足。随后格里德用调情似的轻缓语调如同念诗一般轻柔的说“好啊,如果我是饕餮,那么你是什么?是那些不受控制和不被期望的伪君子?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何必来寻找我有事相谈。”他修长的手从桌的另一侧伸过隔着那静谧气氛交握,他极大幅度的甩了两下手后迅捷的抽回。迪恩略带些恼火的看着他,何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夸张和令人不适。

 *格里德之意是取自贪婪greed,迪恩这里讽刺人家人如其名。

 “好吧,你现在要找我做什么?”格里德对着迪恩无伤大雅的摊开手耸耸肩,表示这两人在这凶险的话题上就此带过,他的态度如同方才迪恩的恼火不复存在一般。他只是担任了在普通不过的调节者,而迪恩怨恨的瞪着他,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格里德,他下意识的便觉得症结出自于对方那闲暇的态度。“先联络我的人是你。”他圆滑的将解答问题的权力团成皮球踢回,而格里德似乎也意识到如果没有人先行解答,那么这个权力会在他们两手之间来回交替易主,于是他先行拣起了谈话的权力,略带些无奈的开口,他半无力的靠在靠背上讲述的样子就像是和好友郊游时劝阻对方探索幽深密林以防丧身于此的样子,嘴角勾起无奈却宽容的微笑。“我想在军部里安插一个合适的职位,而他们都说你很适合,卡朋。”“你怎么敢叫我卡朋的!?”迪恩触电般的弹起,将臂肘上的袖剑转过正对格里德。格里德再次摆出那套希望事情平息的气度来,但实际迪恩并未生气,他只是将自己的实际真名当作假名告诉了对方,他此时装着如此情绪激动也只是为了落实对方的想法。 

“我还想卡朋指挥官怎么会高抬尊驾来到这里呢,原来不是他而是迪恩老友啊。”格里德以滑稽的语调夸张的说,仿佛一个洁癖患者正十分用心的试图用手抠掉一块黏着于桌椅下方被人嚼了三嚼的口香糖,那人大概也是如此反应。随后两人应许似的共同轻笑出声,迪恩在笑了一阵后突然却启迪似的察觉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他试图将笑声收回,却只因此发出不成调的闷咳。“我迪恩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友了?”他怪好笑的说,对方这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实在是不着调,他将转过许久的袖剑假装凶狠的正对着格里德,他知道对方并不害怕这个,那双苍银色双眼中甚至没有对此透漏出一丝波动,但对方还是适时装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并且举起手来。“你想要什么,我可是有保镖的!”“我的目的是图职害命,把我立刻安插进军部去,要不然我立刻要你的命。”迪恩装出冷硬刻板的架势开了个罕见的玩笑,他看到对方的嘴角在这句话落尾后短促的向上勾起,对方双眼中投射出的眼神那锋锐的尖端在他身上扫了个遍,随即短暂的向他露出一个迷人且深邃的笑容,它驱赶走了一些迪恩所不适应且为之厌恶的东西,那张脸看起来顺眼多了。迪恩不自觉地想,那个笑容也使得他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更为英俊,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张脸上五官所勾勒起的沟壑深邃的伴着这个笑容,将格里德的身上那以往的彬彬有礼和对何种东西都无所的气度等外在装饰的教养都极快打碎,而此时短时间显露的他大概才是真实的他。

 格里德不该叫格里德,他真活该被叫做潘多拉之盒,那被美丽珠宝所打造装饰的灾厄之盒,外在的美丽并不能掩饰被遮盖的真相,而它必将被打开。于是迪恩带些自嘲的想,他为什么不能成为那打开该盒子的美丽女人,虽然他性别不为女性也并不美丽,格雷德相比起在幽灵军部内生活可要更为的新奇许多,迪恩并不介意于让自己进入军部为了些格里德脑中所冒出的疯狂臆想而奔走努力,他仿佛是看到新玩具的孩童一般非要拿起来对此摆弄一番,而迪恩实则也差不多是如此的年龄,哪怕他再如何多智近妖,他实则只是个依旧在探索和认知世界的虚拟意识。

 “我会把你送进军部的,并且我保证以你的天赋才华你绝对会成为将军。”格里德抬起头,用灿若繁星的双眼紧紧盯着迪恩,他看起来并没有对于事实进行任何的夸大,不过哪怕以他的英俊程度,哪怕满口谎话也能被衬托的真实无比,迪恩不知道他是以何种的准信因此如此信任他日后的节节攀升,这句姗姗来迟的真话反而将他为此所想应对的一切卡壳在喉咙中。“所以你将我送进去是为了什么?”他有些纳罕的询问,经历了两轮笑声的洗礼后此刻他倒是可以抛弃掉外表粉饰的一切而真切的询问。有些人将格里德作为贫苦人群的制造者,规则的破坏者,在他身上所强行打上的标签和规则不计其数,导致迪恩竟然也下意识的觉得对方便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棍,但他总是觉得对方并不是单纯的恶字便能概括的人,更何况他完全无法将那双眼中闪着光的青年和别人所称谓的恶棍联系起来。这个青年迷人且高昂,初见的锋利奇妙的和他此时的狂热所结合,他面对迪恩仿佛是在看一件惊世骇俗的艺术品,又恍然是陷入了某种对于天然之物的狂热。 

“我实则只是想要和你交个好友,并没有那么多冗杂的阴谋论和臆想。”格里德难辨真假的发言伴着他无辜眨动的双眼使得迪恩难以辩驳这句是真话抑或假话,半真半假实则对他也再无妨。他并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对他有所图求,是又如何,否又如何,这些权力阴谋纷争也只是皮表体外之物,人生出后必须披饰上这些事物,犹如光裸的身体必须被服装掩盖。迪恩暗笑,谁没有野心呢,他也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到对方的操控干扰。但是格里德对着他缓慢的眨了两下眼,似乎对于迪恩不予追问的行为表示疑惑,他看上去很想被人对于那句莫棱两可的话进行更多的追问,却又因为迪恩的不愿配合而暗自生着无伤大雅的闷气。 格里德发出一阵干笑后伸手去按桌上被上方全息投影所投射出的menu,这个用于为自己解围的动作也将空气中那些差些被杀死的分子唤醒,房内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变得逐渐鲜活可供人呼吸起来。“啊哈哈哈哈,你想要吃些什么?”格里德略有些尴尬的将身前他打的板正的温莎结扯开了些。“这里有些热……的确有些热,你想让这里更冷一些吗?”迪恩看着他随意搪塞的模样,竟让他无法将这个犯蠢样的人和一开始趾高气昂令人生厌的那人联系起来。一开始的格里德身上被包厢内略有些昏黄的打光映照着,他似乎被那略黄的光晕排斥着,它们争相避让给他脸上留下了一片不便明晰的暗沉,但现在那光晕又将他接纳入包厢内,他的脸如同从沉水中浮出一般安详又动人。迪恩略有些得意却也参杂了些诧异的盯着他一直看。“如果有竹油那么多谢了,我的薪水可不高——这是肯定的。”他翻开菜单机器人专供该栏,困惑的看着那些昂贵的油类造物并且假装略有些随意的提到自己微薄的薪水。在那个影子一般组成的智囊团内工作的成果既不会被署名发表在外且公开,也不会被人们评判为‘有价值的’,因此他所接受的薪水只是能够勉强支持开销和略微奢侈的生活,这家餐厅内的餐点使得他为之困惑,难道真的有机器人需要如此之繁复的单品用于奢靡吗?迪恩对于食物的全部理解便是支撑活着的工具,就像是汽油驱动机器那般。 

“所以是我请客,这是肯定的。”格里德似乎在这里再度抓回了自己的那惹人厌的高傲和自信,在金钱方面他拥有的确足以比拟迪恩的事物,但迪恩发现自己并不在这个方面对于格里德生气了。在金钱的问题上他并不想和任何人争论辩驳,他为此而锱铢必较并且提到薪水收入只因为他需要这些钱,他依旧不知道钱能够用来做什么,不,他对于金融是了解并且为之而精通的,他只是不理解钱为何要让人如同守财奴葛朗台一般着迷并且热衷于看它们的堆积并且以此划分阶级,智慧和一切。但是他依旧不理解这些东西存在什么样的魔力,他可以将自己在这个星球上所学习到的东西使用出来,让所有人为之而着迷,有很多人的确是靠着这个而活的,他们的行为让迪恩确信金钱是的确拥有作用的,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它们代表什么样的符号或是汇率,他能理解人们如此的追捧他,他也并不在乎使用它们,但是他始终无法了解对于金钱的余裕,他顾虑自己的薪水只不过是因为他需要用它们继续订阅第二天发布在网络上的报纸和学术论文,但是依旧不理解把它们堆积起来有何功用,于是在这点上他决定并不计较格里德学习他拙劣话术的回音,他们依旧不了解彼此——这是肯定的,他们虽然彼此面对,却比面对自己的仿生人或是回音更让人感觉尴尬。

 两人——人类和机器人,他们彼此相对的再次进入了沉默。有一种不被理解的孤寂如同潮水般冲刷在彼此之间,那朵银莲花依旧在台桌中央旋转着,而它也只是单调的旋转着。迪恩略有些讶异的想着为什么没有人把横亘于他们彼此之间的孤独赶走,或是让他习惯上孤独。他又有些厌恶于自己为什么要披饰上卡朋的皮并且让所有人以为他便是卡朋而非迪恩。‘你看不出这个行动是将你逼到自我否认的绝境吗?’似乎有个声音这样跟他说,但迪恩很快意识到这是他在跟自我对话。这场隐秘且无人知晓的过程竟然便就这样荒唐的发生了,这一切并未发生于古罗马的万神殿宗祠抑或是先贤哲人高谈阔论的雅典学院,它只是静默的略有些滑稽,而这场滑稽戏剧的发起人竟对此毫不知情,只是坐在桌子的另一面用手撑着头,格里德看起来想要让自己竭力忽视这里似乎能令人发疯的宁静,它早已聚集成了‘永恒’该词的最好诠释。

 也许过了几秒,也许横亘于他们之间的永恒尖叫的爆炸并且逃跑了,迪恩似乎在幻想中已经看到了无数次自己不管不顾站上台桌向格里德大喊‘我实际只是屈居于这尊人造躯壳下的赝品’此事,他想要将自己所隐藏的一切不管不顾的摊开给对方,也并不想要管这会给他带来何等的麻烦,很显然他们两个都并不会如何挑起一场关于他们之间的对话,迪恩的内芯早被各色有待考证的猜测和问题撑满,但是他们两个依旧彼此静默且无言的盯着对方,至少解决问题的时候不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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