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吞噬了之前他站立的身影,只留下沉沉的黑暗和一隅冰冷的栏杆。
她的脑海里回响着他那句“害怕”,像一根柔软的刺,扎在心口,不剧烈,却持续地泛着酸胀的疼。
可这点心软,无法抵消长久以来积压的窒息感。
她同样感到了疲惫,一种对重复循环的、对看不到出口的关系的深深倦怠。
沉默在空气中发酵,比之前的争吵更让人难熬。
最终,马嘉祺轻轻放下了酒杯,杯底与玻璃茶几接触,发出一声清脆而孤零零的“叩”声。
他站起身,动作因为酒意而比平时略显迟缓,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将坐着的江稚鱼笼罩了片刻。
马嘉祺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
马嘉祺“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江稚鱼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自己的呼吸声掩盖。
她依旧看着窗外,仿佛那片浓稠的夜色里藏着什么答案。
马嘉祺在原地停顿了两秒,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只是积蓄离开的力气。
然后,他转身,脚步算不上稳,却刻意放轻了动作,朝着房门走去。
手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时,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他似乎想回头,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收紧了下颌,无声地压下了那瞬间翻涌的冲动。
“咔哒。”
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他的淡淡烟草和威士忌的气息,缠绕着。
江稚鱼缓缓闭上眼睛,将杯中最后一点融化的冰水倒入口中,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带不走心底那片荒芜的灼热。
这一夜,似乎什么都被摊开了一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
回到二楼的房间,马嘉祺反手关上门,背脊重重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模糊的银白。
空气中弥漫着老宅特有的、略带陈旧的木质香气,此刻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鼻腔里似乎还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威士忌的醇烈,以及……最后那片刻沉默中,无声弥漫开的失望与疲惫。
他抬手,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酒精的后劲混杂着激烈情绪褪去后的空虚,让他头痛欲裂,心口却更沉。
那句“我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受控制地再次回荡在耳边。
他竟在她面前,流露出了那样无力的一面。
这让他感到狼狈,但更深的,是一种仿佛看到既定轨道崩裂的恐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是今晚这失控的争吵,还是用“相亲”这种愚蠢的试探,抑或是老爷子那边步步紧逼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像不断收紧的绳索,让他窒息。
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能斩断其中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