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或者是预谋

　　过了安检，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微砚的位置，本想着她已经驱车回去了，却不想她依然在原地看着我。至少在这一瞬间，我并不是一个人在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努力。

　　她在那里注视着我。

　　在候机厅小睡了一会，醒了没多久就听到播报说是自己的航班已经可以登机了。手续齐全，我拿着登机牌去对应的站点前排好队。

　　随着队伍一点点往前移动，飞机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行李办了托运，我背着帆布包走进客舱，找到自己的位子后坐了下来并把布包放在头顶上的行李舱内。

　　一路上我想到了很多种预想和可能，第一次他在机场外帮我们扣住行李箱的手，车厢内他脸侧的耳钉，以及握在方向盘上的那打着节奏的指尖。

　　我知道不会和他再见，也知道过去的种种不过是一场遗梦。有一种感觉，它让人患得患失，欲罢不能，它叫心动。

　　时至今日，我才能够明确自己对裴言洲的，曾经无法言明的喜欢。

　　飞机的高度在下降，已经隐约可以看见陆地了。在最后的俯冲阶段后停了下来，我起身拿下帆布包抱在怀里跟着前面的乘客一起下了机。

　　目的地是在琅华市的机场，之前来旅游的时候听裴言洲说过这里的机场从前客流量很大，和省城的差不多，几乎可以算是国际机场了。不过后来经营不力，才会略显衰败。

　　外面是民宿老板亲自来接，我拿上行李走出去，一辆一辆地找到车牌号后迎面看到了一个长得偏壮实的中年男人。他先跟我打了招呼，顺便帮我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我顺势坐到后排车位上。“辛苦您了，还亲自来接我。”

　　前面男人笑了笑发动车子，“这边不好打车，有时候叫了车加钱人家也不会来。”

　　也难怪，机场一般都坐落在一个城市的角落，难叫车也正常。

　　车程小一个小时，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民宿位于森林公园深处，因为节日原因，所以入住的人会比较多。我的房间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前台核实身份以后就上楼了。

　　老板娘是一位年老的女性，年龄目测六十多岁，穿着当地的少数民族服饰。晚饭是她亲自做的，只不过我刚下飞机没怎么有精神，所以就没下楼用饭。

　　临睡前刚给微砚发了消息表示自己刚到民宿，没过一会她打过来了一个语音电话，我摁了接听，里面她问：“碰见他了么？我还刚在微信上面问裴言洲琅华有什么特产呢。”

　　……助攻满分，但是我们两个的情况不太好——经典的皇上不急太监急。我只是没想到微砚手这么快，几乎是意料之外地给裴言洲发了消息。

　　“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很正经地介绍了一下啊。不然你想要他怎么说？直接来找你吗？”

　　他成功地说出了我曾在梦里幻想过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被她冷不丁点出来还是有点……羞涩？虽然这个词不太配我。

　　我挂了电话。

　　窗外夜色浓稠，星光擦着晚风弥散在天边或者尽头。如果有这样的夜晚，而我和你走在一起时，就是世间所给予我的，影影绰绰的温柔。

　　晚安。

　　微信里有很多未接来电和微砚的消息轰炸。

　　我先没急着回，反倒是下床去洗漱了一番。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老板，对方跟我打了个招呼，于是我也我理着头发带着困意地回了声“早”。

　　今天准备去琅华古城玩一天，再明天着去森林公园，后面剩下的时间就在附近转一转，要是太过于疲累的话非但休息不好，元旦后的工作状态也会欠佳。

　　打定主意后我换上衣服出了门。

　　故地重游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所有的事物都还是像第一次见一样吸引着自己从而不会感到厌倦。而我们“故地重游”的理由，也无非是怀念或者捡起自己曾丢失的东西。

　　路口边是一家音乐酒吧——就是我和微砚曾弹唱过的那一家。白天没什么人，我自己进去找了个位坐下，点的是微砚的口味特基拉日出。

　　酒吧老板招呼完那边的客人后看见了我，忙走上来和我搭话。她说她还记得我，并问了当初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为什么没来，我解释说我休假，她上班。

　　这个理由完美到把一切话语都堵死了。

　　从上午一直坐到晚上。

　　夜色初上。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光喝的那点鸡尾酒。分明胃里火烧似的难受，我却不愿起身。晚上的酒吧里客人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男女。

　　衣香鬓影，我莫名看到了裴言洲。他从门口走进来，坐在我的对面。饮酒过多，竟是连幻觉都出现了。我把面前裴言洲的出现归结于劳拉西泮和酒精的双重作用。

　　“我很想忘了你，就像忘了自己的影子一样。”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