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启程

　　废话一样的演讲过去后是员工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回家，也可以留下来在这里享用甜点。本着不能白来的想法，我选择了第二种答案。

　　公司的甜点师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他做的绿豆糕堪称一绝，我有时候下班前会去食堂里专门买上一点带回家吃。后来大爷年纪大，自己辞退不干了。

　　我总感觉我吃零食的口味偏上个世纪。像钙奶饼干，桃酥这类别人都吃腻了的，商场里几块钱一大盒的东西我倒吃得很欢。大概……这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落伍？

　　事实上我并不觉得用这个词描述很合适，只是因为暂时想不出来应该要怎么说更贴切而已——不过我在吃饭上也并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学究。

　　像近几年的冰沙，黑森林等等的都会多少吃一些。甜品这种食品像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能让人的心情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改善。当然，这是暴饮暴食所无法达成的结果。

　　我挑了一块红丝绒夹到盘子里，端着走到附近的位子上坐下。刚吃掉上面的可可粉，小莹就提着裙摆做到了我身边。

　　“怎么啦这是？”

　　见左右无人，小莹索性也放松了些，半边身子靠在我身上，低头把鞋子上的扣带也解了下来，松松的搭在旁边。“后院失火，殃及池鱼。”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五六分，八成是被什么事情给波及到了，来找我抱怨诉苦呢。

　　“我们那设计组里有一姑娘，看上我们那副队了，午休的时候跟着他一起打饭，茶水间里给他端茶倒水，对他那是一盆火。”不过听着还算正常，向来是还没说到重点。

　　“这也怪不着别人，我们那副队也是三十多的人，没妻子也没女友的，为人也挺好，说话温温和和的，鲜少和我们底下的设计师发火。”

　　“那次在公司门口，那姑娘正准备和副队一块进去呢，结果就碰上副队当初在国外设计院一同学，也是个姑娘，俩人话不投机给吵了起来。气得我那同事天天在办公室里骂街。”

　　刚咽下一口蛋糕，我含糊着问小莹，“总领队不管吗？”

　　“没管，那姑娘平时工作能力挺好，所以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苦了我们，从早骂到晚的——”小莹扒拉了一下眼皮，“你看我这眼袋和眼圈。”

　　我笑着推搡了她一下，“回头我给你拿一副耳塞和眼贴，你就那么一戴，那可就真是两眼不闻窗外事了。”

　　小莹听出来了我话里打趣她的意思，翻了一白眼，“这天天闹着也不是个事，我作息都要紊乱了。”

　　我倒好奇起来，“你们那副队我见过，以前还和他一起坐过早班车来着，白白净净的，长相……也还算看得过去，那姑娘看上他什么了？”

　　“不知道呀，我还好奇呢。我们那副队也因为这事愁得不行，但他有不知道怎么回绝人家，所以这几天我们设计组老是乌烟瘴气的。”

　　勉强应允倒不如坦诚拒绝。而婉拒别人的表白实际上是一项技术活。相当多的表白失败中，对方给出的理由往往是自己不够好，配不上等云云。

　　但这样的表述太空，太宽泛，让别人在伤心难过之余同时也摸不着头脑。拒绝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在拒绝之前的判断，因为什么拒绝？是因为对方的不完美还是瑕疵？

　　如果给一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暗恋者贴上这么一个标签，不可谓是不礼貌的。

　　年会后两周左右的元旦，是我准备去肃南的日子。

　　刚好是个周末，微砚也有时间送我去机场。在家里收拾好了行李，我和微砚两个人提着放到后备箱里。随后关上厢门一人坐驾驶位另一人坐副驾驶。

　　“机场人多眼杂，说不准有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出门在外也多看着，注意安全，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拈着一片薯片连连应了好几声。不过微砚好像觉得我的态度太过于敷衍，“别不当回事，记在心里才是。”

　　微砚这人看着性子粗枝大叶，实际上心细得多。每每我们遇到什么事，我都已经有点慌不择路的时候她还能保持镇静，平常事情她也多半只是惯着我而已。

　　我看出她的意思，也就容她一直纵着我。

　　这种感情的相处其实很舒服，两个人心里互相想着对方，念着对方，凡事在除了为自己着想的份例上又加了一份，这样的相处有时候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友情。

　　“那你自己在家……也好好的。”

　　我们家的位置离机场不算太远，不过就是位置上有点偏。车程大概小半小时左右，也就车子在路上经过几个十字路口的时间，我们在一楼大厅外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我把行李拉了出来，微砚锁上车，陪我去二楼准备过安检。

　　“一路顺风。”她浅浅地抱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