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你的城市下雨了吗

　　和小莹在门口分别后我坐上了回家的公交。前几天微砚跟我吐槽说他们研究所附近的烧鸡太难吃，所以在路过一个商业街的时候我就提前下车买了只鸡准备带回家吃。有点小贵，结账后我看着微信零钱余额不住肉疼。

　　步行回家。刚到院子里，十一扑上来欢迎我。天气阴沉得厉害，看样子不大一会儿就要下雨了。我把十一带进里屋，打算等明天雨停了再放它回外院狗窝。猫阿敏在餐桌上趴着睡觉，然而我的突然回家并没有惊起它。

　　十一在角落里坐下了。我发微信问了问微砚什么时候能到家，稍等了一会，她回复我说自己开车。不过晚饭只有烧鸡可不行，休息了一会我去厨房炒了两个小菜摆在餐桌上，并在上面扣了盘子用以保温。

　　似乎鬼使神差，我在手机天气里添加了琅华的天气——那里也在下雨。两个城市间偶尔的晴天或者阴雨竟然也可以让人凭生出几分雀跃欢喜的意思来。就像……在一片葱郁的林中见到了两只尾羽相同麻雀。

　　我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巧合。

　　放下手机，忽然感觉脸边有些发烫。我埋脸在自己的臂弯里，不敢再抬头。雨声依旧淅沥，微砚在外面停了车，随后门被敲响。我起身去开门，把她迎进来。猫阿敏蹭了蹭她的裤脚，然后被微砚抱入怀中后坐在沙发上。

　　“也得亏你早晨让我带伞，不然还真回不来了。”微砚摸着猫阿敏的的脑袋，语气里是劫后余生的兴奋。“你们的车不是停在楼下停车场吗？”说起这个，微砚侧身靠在我身上，表情不太好看，“狗领导把停车场取缔了。”

　　“为什么啊？”我问她。微砚有点气愤：“原先的地方改成食堂了，现在停车只能去附近的商业街地下车库停，那地方挺远，步行到我们研究所大概七八分钟。今天又正好赶上下雨，要没带伞的话就淋湿了。”

　　微砚手机响了一下。她解锁屏幕，微信里家族群刚好收到一条消息。“我小姑要回来了。”兴奋之余后，微砚翻着手机日历数了数，“四年两个月零五天。”她垮起脸，“一个电话都没往家里打过，每次都是家里人联系她。”

　　“或许她只是忙？”我试着问了句。

　　微砚把抱枕往沙发上一摔，借着泄愤。“才不是呢，估计是觉得国际长途贵吧。她在国外不知道做什么职业，那边扣税扣的厉害，这些年不一定能攒下钱来，回国也好。”

　　是这样。毕竟家里人和祖产都在这边，也能时常照顾自己父母，比起无可逆转的时差和无休止的担心忧虑来说，在国内不单只是为了自己的选择。

　　说话这会菜也快放凉了，我招呼微砚去餐桌吃饭，自己则收拾了一下猫阿敏落了满地的猫毛。看着微砚掀开盘子低头闻了闻，又用指尖碰了一下。我出声问她：“还需要再回锅热一下吗？这会可能不太热了，别吃上拉肚子。”

　　微砚摇摇头，去厨房拿了碗筷坐在位子上开始吃了。“手撕包菜不错，只不过辣椒稍微有点少，不过瘾。”我刚洗完手坐下，一手抓着鸡腿在啃。“辣椒吃多了长痔疮，你忘了自己上药的时候了？”

　　这是她最不愿被提起的回忆之一。

　　我略胜一筹，微砚果然偃旗息鼓，乖乖夹了片包菜叶子放进嘴里在嚼。她的口味比我稍重，虽然基本上差不多，但对于一些小地方还是有出入。就比如吃辣，她喜欢吃青辣椒，而我则能免则免。

　　辣椒吃多的后果就是痔疮。前几年的时候治疗方式还是以外用药为主，她拿着药膏不知所谓，我也尽量偏过头去不看她求助的眼神，实在爱莫能助。饭后是微砚洗碗——这是我们约定俗成的规矩之一。一个人做饭，那另一个人一定要洗碗。

　　趁她刷锅那会，我似无意问她：“你们所里元旦是怎么安排的？”微砚放缓了动作，想了一会，“还不太清楚呢，听同事的意思应该是放一天假，然后就回去上班。”我靠着台面，一手玩着微砚发尾。“你那边果真是法外之地。”

　　微砚笑了下，整理好碗盆后抽了张抽纸擦手。“你准备出去玩吗还是要宅在家里？”对于这两个选择我大部分时候都是被迫作出的，想要在家里睡回笼觉时不得不出门，而想出门散心时又只能屈居在家。

　　“看情况再说。”我选了一个折中的选项。

　　晚上的时间对于工作党来说是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没有了白天的忙碌，只剩下全身陷进床垫里刷着手机看网文刷视频的慵懒舒适。顺着裴言洲的手机号搜到了他的微信，看到他的视频号更新了一条视频。

　　是一片森林。视频的拍摄者像是站在入口处，自他脚下向两边蜿蜒出铺着黄叶的小路。真正的深秋哪是什么嘴里三两的谈资，它可以是指尖夹着的枯叶，也可以是苍穹之下的雁阵，是我难言的心上秋，心上愁。

　　我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