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九千岁的娇娇儿 完

那妇人对身后的小厮说道:“你领这孩子去京兆尹处，就说是越侍郎让他帮忙送这孩子回家。”

此言一出，吓得顾言墨又是一拱手:“怎可麻烦夫人！若是夫人想帮我，不若给我些盘缠和干粮，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妇人神色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拒绝去京兆尹处呢？只怕这少年家世不清白。越家才调任京官，这档口还是莫要惹是非，依着这少年，早点让他走才是正事。

“那行吧，你且在这儿等着，我那丫鬟会将银两与干粮拿与你，我和小女还有事，便先走了。”

只是临走前，那个小女娃终于从袖袋里摸出了饴糖，她拿在手心里递给顾言墨。

顾言墨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手上除了伤口便全是脏污，看着小丫头那白生生、胖乎乎的小手，他迟疑了。

“我女儿给你，你便拿着，左右不过一块糖。”那妇人急着走，便说道。

顾言墨连忙应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那块糖，没有碰脏她的手。

从那一刻起，顾言墨就发誓，只要自己还有命在，便要拼命往上爬，然后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送到那位夫人和她女儿面前，若是那小女娃愿意，他还想娶她。

人真的会在跌落谷底的时候贪恋起一丝微薄的光亮。

而后顾言墨便开始谋划他的复仇之路。彼时阉党势弱，盯着他们的眼睛很少，他便瞒天过海进宫当了宦官。原因无他，那宫里宫女不能去的地方，太监都能去，别看他们暂时势弱，可只要加以利用，便能控制朝纲。

顾言墨成功了，他真的成了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可当他想去寻那个叫小屿儿的女娃和那个妇人时，却发现那妇人早已离世，只留下她女儿在越府受人磋磨。

于是便有了那场选秀，他知道，小屿儿的便宜爹肯定会为了前程把她送进宫。果不其然，在核对名册的时候，越府长女赫然在册，而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越凉屿。

当时的大殿上，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心思便收不住了。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种种。他如愿报了，和她日日耳鬓厮磨，他们马上就要出宫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就在这时候，他的下属告诉他，她死了。

此时顾言墨才意识到，最悲哀的事不是“他不可以”，而是“他本可以”。

尤其是，杀了小屿儿的人还是他亲手为她选的继子。

顾言墨摇摇晃晃地坐起身走到院落中，身边的医师、暗一和暗十七都在劝他回房。

“大人节哀啊，您身体重要，您中的毒属下已经有法子解了！”

“大人，暗卫营还有不少兄弟，现在小皇帝死了，大人也可取而代之啊！”

顾言墨笑着摆摆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释然:“不重要了，我一生所求无非二事——报仇，以及爱她。如今大仇得报，她也已然亡故，我在人世间已了无牵挂。暗一，你让其他人来提督府自行取走金银，身为暗卫，此前无人见过你们，你们也可过自己的生活。”

暗一顿感不妙，下一秒，顾言墨抄起他腰间的短剑，自刎与院落中。

弥留之际，顾言墨遥遥望向未央宫的方向——

“娘娘，奴才来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