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梁梣的善意

“我有个仙侣，叫上官林纱。去年爆发了一次仙界战争，她为了救我元神受损，长眠不醒。”闻人鳏说着神色黯然，有种空落落的孤单，“仙界每失败一次战争，人间就降一次灾……”

“新冠？”筦蘩情不自禁道。

“不知道，别打断我讲话。”闻人鳏面露不爽，“对于元神的伤，天界无法，我就来人间求医，恰巧遇见梁梣……”

筦蘩不再说话，闻人鳏思绪在安谧的夜里飘啊飘，回到了那个迷茫凄冷的世界。

那是沉寂的午后，没有阳光——不是阴天，也不是雨天。那是什么天？他忘了。

只记得他背着上官林纱冰凉的神相，在某处狭窄的角落失魂落魄地走着，活像个无头苍蝇。

天，是苍黄的天。空荡荡的，似乎霞光已尽。

他刚从天界逃出——在天界，没有要务在身的，是不能私自下凡，地狱亦是。两个地方，都是极端，一个禁锢着世上最深的邪恶，一个困着人间最美的心灵。

筋疲力尽的他本应找处地方坐坐，但良心不允许——林纱还等着他唤醒。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落魄潦倒的神仙，你身上的女生——元神已经破损，但你别怕，我有办法修复。”

闻人鳏疲倦地转身：“那你修复一下，要什么回报尽管开口。”

那个老人便是梁梣。

“我不要回报。”梁梣道，“我告诉你方法，但你不会巫术，所以最后一步，还是要我来。”

“说。”

“你折一亿只千纸鹤，纸要用我给你的兰草纸，然后在每只千纸鹤上面滴上一滴你自己的血。你把滴了血的千纸鹤交给我，我会做最后的施法。还有你身上的女生——我不想刺伤你，但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一具尸体，时间久了会烂，我有冰板，可以保证她不腐烂。”

闻人鳏松了口气：看来办法不算太难，就是费血，感激道：“你如此办事，我必须回报，你说你想得到什么？”

梁梣想了会，干枯毛糙的嘴唇缓缓裂开，似乎想笑，但两片唇瓣多少有点藕断丝连，扯出了血：“我想要天上的一朵云。”

“就这样？”闻人鳏不可理喻，“你们凡人的愿望有点过于简单。”

摘一朵云，对闻人鳏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他不知道，人类费了多少世纪的努力造出飞机，更不知道这个很久没见光的老媪有多好奇云的触感。

闻人鳏思绪遨游了一会又回到了他身上。言简意赅地对筦蘩概括了自己和梁梣的相遇后。闻人鳏道：“但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我是时空系的，自然，我可以边在树下折纸鹤，边看梁梣在屋里干什么。”

闻人鳏顿了顿：“她把纸鹤里的血吸出来，盛进锅里。”

筦蘩惊愕万分：所以那满满一锅，都是他的血！

“所以我就问她，为什么要我滴血在千纸鹤上费事，不如直接往锅里滴一亿滴血。她支吾半天，告诉我书上这么说的，我信。后来，我看她在一本古书的最后一页殚精竭虑地钻研，那书我不怎么看得懂，巫书，都是些鬼画符，但她有时字不认识要查字典，字典是正经字，她查了十五个字——”

说着闻人鳏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地上自己的影子，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张皱巴巴的白纸，看着纸读道：“净、灵、间、欲、恶、嫉、恨、愿、志、濯、刹、九、散，最后一个是词语：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