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穿透寒冷的空气,轻轻地抚 摸着大地上的一切。阳光的金色光芒在冰面上跳 跃着,犹如一颗颗明亮的钻石,闪烁着迷人的光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公子,想什么呢,来,刚烧的”进宝拿着刚烫好的酒递给谢遂
谢遂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谢遂一人坐在石头上,一空气中充斥 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谢遂冷不丁来了一句 “我就非姜且不可吗”
进宝与谢遂背靠背坐着,“怎么忽然这么想了”
谢遂喝了口酒,接着说“这几天老是梦到她,许是思念到了极致又或是提醒我该放下了”
“那倘若如今姜姑娘已经放下了段家那位了呢”进宝不太懂男女之情,只是客观站在第三者角度,把种种可能都列出来
谢遂心潮澎湃,思绪万干,无数个念头在心中 闪现,却是毫无头绪,心中一片惆怅“如今边关吃紧,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倘若她喜欢别人怎么办,倘若我们离别太久,不适合重逢了呢,若是我日日在京城,倒也不怕,可我远在北疆啊”谢遂心中思绪万千
“可是爱情这个东西会尴尬吗”进宝口中呢喃
“什么”谢遂听的一惊
“公子,你反过来想,倘若我们这仗我们两年就能打完,明年我们就班师回朝,你去找高家大郎,你会觉得尴尬吗”进宝靠着谢遂的背,慢悠悠说
“自然不会”谢遂却在认真回答,心下一下子就明了了
“若是姜姑娘也心悦你,回去便是两家欢喜,若是姜姑娘只拿你当同窗看,那不必说,各自欢喜就好”进宝俨然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不过庸人自扰
除夕佳节,街面上有劈里啪啦的炮仗声传来。 贩卖年糕年画的小贩走街串巷,喊出悠长的叫卖声。 外面尽是人间烟火,院子里那棵玉兰掉光了叶 子,就显得有些肃杀。汴京城中守岁的百姓纷纷 涌出家门,当街燃起爆竹和火把,走街串巷的恭祝新 年。宫中也如早先预定下的,按时点起了庭燎。 庭燎冲天腾起的炽烈火光中,檀木的芳香浓郁的 腾起。犹带雪意的阵风迢递而来,携着赤光和异香透 窗穿户而入。
姜且却是一人坐在廊下,头上别着一支头钗,头发用一根红色 丝带绑住,随风轻摆,衬得脸越发白暂。她目光呆滞,死气沉沉“姑娘,我去再拿些碳来”素云早已习惯了姜且这样,只在旁默默守着,不曾多言
素云不知姜且究竟是为什么,可是却知道一样,便是一直陪着姜且
“前几日,母亲来问我,说来提亲的人家,为什么我都不满意,说我总这样拒人于门外不好”姜且静静地坐在廊下,目光穿过檐下,平静的瞧着院里的玉兰, 眼神中满是未说出口的深情与隐忍, 天空中渐渐飘落的雪花承载着她沉重的情感,却又不得不将它们深埋心底。
素云给姜且换了个汤婆子“姑娘是如何回答的”
姜且全程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回答素云的话,眼神空洞,慢悠悠接着说“母亲问我,是我不想嫁人,还是想嫁的人,我不能嫁”姜且已然眼眶泛红,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几个循环咬着呀,生生咽了下去“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把我拒于千里之外,自古文臣多求封号文正,配享太平,十里长街,武将多愿封狼居胥,羽林垂首,他娶了钟家,我不怪他,可我也没有办法和解,我没有图他以外的任何东西,我不仅没有对不起他,我甚至还为了他降低自己的底线,可我的家教也不允许让我做一个无比廉价的倒贴货,素云,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姜且淡然地望向素云,眼神中似乎波澜不惊但 内心深处却早已风起云涌,如同被无形之手 紧紧裹住,难以释怀,又接着自嘲,笑了起来“果然,人可以为了爱,作出惊天动地的蠢事”
素云蹲在姜且腿边,握着姜且的手,温情的看着姜且“姑娘,段公子已经成亲了,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难不成要因为他断送了我们这大好的年华吗,纵使万般不舍,时间也会磨平一切的”素云苦心劝说,可从没有有用过
“是了,纵使心中万般不舍,也都会过去”姜且会心一笑,泪眼婆娑的瞧着天上飘落的雪花,眼里的泪从眼角花落,眼睫低垂,她再次凝视着手背上的泪痕 喉结微动,终是鼓起勇气,哑着嗓子开口 “就到这吧”
墙角的段祉远听了这话浑身颤抖,他知道,这次姜且是真的不要他了,段祉远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承载着无尽的心痛。他紧紧据 着嘴唇,眼底流露出一抹冰冷的忧伤,被冰雪所覆盖, 凝结成冻结的泪水。他的眉眼间混杂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以及沉重的心痛。
看的青帆心疼“走吧公子,我们这次太冒险了,若是被发现……” 其实自从段祉远来了京城之后便买了这府邸建了这阁楼,连那门上的锁都落了灰,外人只当是哪家富商的,只有青帆知道,这是段祉远特意建的,走这步险棋,无非是想听听姜且的声音,看看姜且,段祉远静静地在那,透过缝隙目不转睛看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还是一动不动。他满眼不甘地望着她离去,一滴晶 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苦笑一声摇了 摇头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青帆瞧着段祉远不为所动,又唤了一声,他整个人都很安静清冷,一个人往前 走,走在阴影当中。
夜里,段祉远一人坐在书房,坐在窗前,他双眼空洞地望着院里那颗梅树,直到一颗 泪水从眼睑滑落,他才回过神来,紧紧 抿住双唇,仰起头试图让眼泪倒流回去,笑着瑶瑶头,嘴里呢喃“和爱的人分离,和不爱的人结婚,一群疯子”段祉远笑的心酸,眼角的泪悄悄滑落,眉眼间尽是苦涩
段祉远身着一件精致的锦缎华服,上面 绣着繁复的花纹和图案。腰间束着 玉带,整个人显得 贵气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他呆呆地看着曾经亲手送给她的礼物,是从前送的手帕,那块手帕上绣的梅子,梅林的情意他从未忘却,对姜且的爱意也从未改变过,瞧着手帕瞧的出神,嘴里呢喃“所有的阴谋是真的,所有的罪孽是真的,但是最痛苦的是,对你的爱也是真的”嘴唇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话语仿佛被喉咙深处 的哽咽紧紧揪住,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细微的刀子一般,仿佛随时会破碎的声音。仿佛一把寒风,将他的心撕得七零八落。
青帆忙完回来,看见段祉远身上飘落的片片雪花,便默默关上了窗,静静守在窗前,段祉远声音压的很低,可因着只有寸步只隔,青帆却听的真切
段祉远有些哽咽“她不要我了,她这次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青帆”他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字词在喉咙中颤抖着,话 音像是被心底涌起的酸楚绊住了脚步,无法连贯
青帆也是无奈感慨,青帆自小跟着段祉远,是段祉远把他买回来让他过回了人的日子,带他在身边,两人谨小慎微到现在,他看着姜且和段祉远打小的情意,本该是对佳人,可中间隔着全族性命,是永远也跨不过的鸿沟,筹谋多年,隐忍负重才走到如今,有了钟家的信任,否则铜墙铁壁般的钟家,如何穿透,又怎能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