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领悟

“钺将军好身手。”

“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瓷器活不是？”

其实这小侍卫一点儿都不向着钺漪，他确实没义务帮她，当然情分更无，但护送钺漪也算是他此行的任务。这样看来他似乎除了并不满意钺漪之外，更希望她和夏国毫无干系，反倒钺漪省了些麻烦，不用解释太多了，可这样看来她是不是显得也太好欺负了？

“咳！你还记得为什么叫你来吧？我不太舒服，这个马轿我不太好享受。你也看到了，我在外面结的梁子挺多的，现在单枪匹马的，要早点儿到目的地才好。”

钺漪开始端着样子，也逐渐的适应摆起架子来，刁蛮难缠一点儿其实很好演，女生的本性都是有这样一种浑然天成的特质在的。小侍卫显然是做好了各种准备。

“当然了，钺将军，您看这样可好？我先派人去前面的路上早早准备好，到了那里我们休息下，满足您的要求后，继续启程，这样不耽误什么的。”

“我要是不同意呢？我很不舒服！一点儿也忍不了，你要怎么满足我呢？”

小侍卫有些惊讶钺漪突然的转性，对于她的突然不好说话表示诧异。白虎向钺漪投来了一种满足自家孩子终于硬气起来了的赞赏目光。

“皇上吩咐一定要听命将军，我自然鞠躬尽瘁，这些都是小事，就是多多少少要耗些时间，希望将军这点儿时间能予我去给您配马。”

“我对马的要求很高！”

钺漪一点儿不饶人的继续刁难他。小侍卫倒是不露难色，能留在天子身边的人都当有过人的本领。

“既然这样，将军直说，该如何？”

“凡事其实都好将就，现成的马不就有两匹？我觉得他们很不错。除了马的事，我还有一个请求，在队伍的末端行驶太慢，我来做领头或者我们先行一步，总之，我希望最快到达夏国的皇宫，我有急事，不得耽误。”

钺漪要尽快赶回青城山，最好早点儿遇到白起，解除燃眉之急。

“我们这样真的不会太快吗？你没这样真的不管不顾过。”

白虎跟钺漪并在一起，上了马就一路追到前面，直接赶路，后面长龙的军队提起了速度，但钺漪没再管。

“跟不上，是废物吗？夏国军队起码的拉练素质总还是有的吧。”

钺漪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要发生。钺漪在怕事情发展到她不可控的地步，到时就不好办了。

“钺漪别太心急了，我会帮你！超出我的能力范围的话，我也会陪着你！”

白虎的眼睛总是明亮，有兽中王者的自信和野性。

“这次，我希望你可以先一步回青城山。”

“你莫不是真嫌我进宫后会碍了你的事吧！”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我总觉得，或许我一个人更容易见到白泽也说不定，正好有这个机会，我想试试。”

“可你一个人行吗？我们本就是偷偷出燕国的，现在你又要入异国皇宫，不管所谓的和亲还是外使谈议总要有人跟着。”

“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我知道你有自保能力，可到底身份特殊，就算短时间内朴灿烈的暗卫不会再来。可钺漪，宫中之事本就错综复杂，难免有人想要无中生事，事端若被挑起，我怕你难能全身而退。”

见钺漪直直的看着远方，明显是铁了心的下定主意。

“好，我不阻你，多费口舌也没用。我挑明说，我不认为边伯贤在这皇宫之中保得住你，虽贵为一朝天子，但我们都看得透，凡是人都有难言之隐，都有被逼无奈。就像当初朴灿烈刚刚称帝一样，处境如何？边伯贤只得更甚。身居高位者，所受限制更多，我无意质疑这二人的能力。我可以先走，青城山下我会等你，约定个时间吧，不管你是因何事耽误或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只要你没能按时出现在我的感知范围内，我都会去寻你。”

“既然不是偷偷潜进去的，想出来耗费的时间就会长，四五天吧。”

“我等你七日！没有任何消息，我会凭气息去寻你。”

“……白虎，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你该有自己的生活，虎是百兽之王，特立孤行是王的姿态，动物更该潇洒自由，维持人形生活，受人类规则的条条框框很辛苦吧。”

“钺漪，这是我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也可以同样回馈给我你的尊重。我是因为有想守护的，才甘愿被约束。你不必为我对你做的任何事而滋生负担，我敬佩你的勇敢和肆意，是为了更好的成为我自己，所以拥护你，因为我坚信你是能带来不一样的人。”

兽类单纯忠诚，钺漪希望白虎有自己的生活，但其实，钺漪已经离不开他了。一个人的生活实属孤独，人总是期盼周围有同类，就算不说，只是默默的陪伴，也是一种安慰。

“一个人，能力再大，能改变的甚少，到底是人，不可能像话本小说里的盖世英雄，留得下英明盛世。”

钺漪自然不质疑人的力量，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天地间总有自然和非自然的力量可以在瞬间击溃人的防守。

“人的欲望、念头其实很多，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引领者，来牵导这些想法。共同想法的人多了，便有翻天覆势的能力。而引领者便该是一个能力出众于其他的人，一个人能改变的确实少，但他的影响和号召不该被忽视，或许真的能在这漫漫历史长河里开辟一条自己的支流也说不准。”

“可惜，现在，还不是什么思想都容得下的时候。”

“所以需要太多人的努力和配合，抗衡一切的不公，现在人们不懂，我们做不到，但千千万万年以后总会有更多人懂，总会有更多人做，总会变得不一样。所以不必太感到负担，你不是想做天地最大的主？那就做好当下，能迎击到来的挑战就好。未来如何都是要看当下打下的基础的。历史的长卷只记载两种人，臭名昭著和战功赫赫。”

白虎身上是有神性的，只是平时收敛，又总是不正经。钺漪都快忘了，白虎其实所见比她多，看得自也是更通透，虽为兽类，但入凡世已久，许多人看不懂的，白虎或许已经陪同上一世的她经历过。

“那就又要经历战争和杀戮。”

“高位者总是踩着别人的鲜血和尸骨走的更高的！你成功了，就总该有人面临失败。其实双方都在承担后果，有些事也必须论个输赢。更高一层的思想文明是要经历无数淘汰才得以延续并继续进化的。钺漪，说实话，我曾经确实不在意战争和杀戮带来了伤害，我本就是主杀伐的，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认同战争，可我认为死伤在战争中总是在所难免、不能规避的，但现在或许该有新的领悟了。”

“战争和杀戮能带来真正的和平和安宁吗？”

死亡，痛苦碾过的土地，生出的草，开出的花都是血色。那种真实建立在肉体、心灵上的创伤，要靠什么来消亡。四处弥漫的硝烟？破损坍塌的房屋？再无生气的残尸？还是你死了，我却活着？钺漪总在怀疑，她一身本领想要救助保护别人的初心，是不是早在不得不染血的厮杀中违背甚至泯灭了。

“因为某种因素，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来保全自己。我们都想规避战争，但上了战场，留手，只会害了是自己，刀剑无眼亦无情，给自己的敌人放水，无疑是在找死。钺漪，这次你领悟的可没有我透彻哟！”

钺漪听出白虎对她在突厥一战优柔寡断，留手受伤一事的调侃，心里的不安被遮掩了一些，浅浅的笑出来。

“还得向你学习，还得再领悟领悟。”

“知道就好！”

白虎高傲的昂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