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家丑

卯时前一刻钟，天色依旧偏黑，小侍卫敲响钺漪的门。许是没想到开门这么快，他神色有一刻没绷住，但很快平静如初。

“钺将军真是守时。”

“守卫们太尽职啊！我睡不着。”

“我们也是怕出纰漏。”

“哦～～”

钺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对着他极其官方的笑容。

“怕我们跑了就直说，有什么不能说的，真是！←_←都是干这行儿的，我们又不是不能理解。”

白虎从窗子上跳下来，一点不遮掩，自来熟地拍了下小侍卫的胸甲，一闪身，从门边窜了出去。小侍卫轻咳了一下。钺漪无奈的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也踏出了门槛。

“我确实是没见过……这样的……马轿，这是人坐的吗？这不得颠死？”

“你后悔了？你不愿意坐，我替你上去试试，我觉得比走着强！”

钺漪一把抓住白虎，这家伙可是妥妥的行动派，一只脚说话间就迈上去了，硬被钺漪扯下来的。

“守点儿规矩。”

“钺将军放心，这些马都是受过训练的，情况绝不会像您想象的那么糟，再者您当真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说就可以了。”

钺漪点点头，伸手去摸后面的马，这马似乎有些通人性，讨好般歪头蹭了蹭我的手。

“这马不错。”

“将军喜欢？”

“不喜。通人性，无长处，不喜。卯时到了，进城吧。”

许是听出钺漪说坏话，这马还置气的跺脚吐气。钺漪嗤笑了一声，上了马轿，掀开布帘，叮嘱白虎。

“多留心点儿异样，有所察觉，先告诉我再行动，我们在人家的地盘，别让我提心吊胆的。”

“放心放心，我这路不能白走！好好当你的新娘子啊！有什么不舒服的告诉我。”

“滚蛋！”

“好嘞⊙▽⊙！”

马轿确实比钺漪想象中的要好些，但不舒服是真的，让钺漪这一路上都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受众群体在享受这样并不舒适的待遇。由于受到折磨，钺漪觉得他们应该是行进了不少路了，掀开布帘，抬头看见天不过刚亮，最多也就走了一个时辰，大概要到晌午才能进到皇城边，离皇宫还远得很，连夜恐也要到明天。钺漪低头，白虎摇头晃脑的活力冲击得她头晕，高马尾一晃一晃的，他倒是开心得很，感受到紧盯的视线，白虎边走边歪过头来看她。

“呦！一个时辰没动静，我还以为你死里面了呢？”

“所以你这么高兴？”

一个时辰，他不仅不显疲惫，脚步还有些零碎的蹦蹦跳跳。

“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空气好嘛，我自然开心。”

“哦，是吗？掀开布帘确实舒服些了。”

“这轿子有这么不舒服？我看你脸都颠白了，别是刚好点儿的伤，又要开始折腾你。”

白虎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凑近看了看。

“怎么说呢？反正应了你的说法，确实是比走着强点儿，但也就那点儿。”

“谁叫你非说坐轿子的，活该给自己找罪受！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就算两匹马品相相当，步伐怎么完全一致嘛！也不知道这些富人们怎么想的，喜欢个这么玩意儿！”

“那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钺漪怏怏地趴在窗边，丧气着脸，欲哭无泪。

“估摸着时辰，你怎么也得再坚持颠儿到晌午吧，要不忒不够意思了！辜负人家给你备这轿子！”

钺漪一脸死相，半个身子挂在窗子外，哀怨的瞧着他。

“你不救我，我就要废在这轿子上，老子一世英明，二十年白干！”

“话都让你说了，坏人让我当？你话都说这么满了我能不帮你吗？”

白虎前去说辞，钺漪很放心他的伶牙俐齿。军队进皇城，总要穿过市井，街边的早点摊贩已有了炊烟。在白虎回来前，听见了盘旋在半空中信鸽的鸣叫，钺漪抬起头。这些信鸽受到过专业训练，绝不在人多的地点送信，除非事情紧急，迫不得已，钺漪掀开布帘，半跪在轿门口，昂着头试图看得更清楚。行驶的队伍停下，钺漪心急的便跳下来。见钺漪神情严肃，白虎和随来商量的领军都不禁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去。

“金钟仁出事了。”

白虎跑了几步到钺漪身边。

“最好的情况是只有他一个人出事。”

钺漪吹了口哨，信鸽落到她的手臂上，解下带血迹的纸条，信鸽回到半空盘旋等待。

“很严重？”

见钺漪面色沉下来，白虎小心询问。

“人要是疯起来果然什么都干的出来！”

钺漪寻进一家刚营业的客栈里，在小侍卫的身份施压下，向还有困意的伙计很顺利的要来了笔墨。

“朴灿烈派刺客刺杀了金钟仁，他的伤不轻，他已经用法营造假死的表象，朴灿烈一旦再有动作就是冲我来的。金钟仁托信望我们万事小心，早归！”

钺漪一边给金钟仁回信，一边向白虎解释。

“金钟仁不是已经在突厥汗国了？他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被人重伤？”

“这就不得不夸夸朴灿烈了，养得了好一手卖命的暗卫，本领通天了！至少在上山之前我们都不绝对安全了。”

钺漪将信再次寄托于信鸽，信鸽飞至半空便被不知方向的飞镖射中横死。

“说曹操曹操到！”

钺漪的目光寻到近处屋顶处，一个脱了盔甲，士兵里衣穿着的蒙面人与钺漪的视线相撞，眼神里都是洋洋得意，应是在队伍里混了很久了。

“白虎，去找把弓箭，来辅我！”

钺漪借着周围的发力点，几个飞身就上了屋顶。暗卫逃跑的速度的很快，在这种并不有利的地形里，依旧是如履平地，若不是白虎在后方射中了他的腿，让他的动作有一刻顿了下来，以钺漪现在的身体状况该是很勉强才能追上的。

在几个回合的交手里，他拖着钺漪，将她甩下了屋顶，与她一同翻了下来，被钺漪先一步踹倒在地上。

“帮我递封信，反正你的任务达成了，这样你还可以回去复命。”

钺漪将信递给他，匆匆几笔写的，确实早就备好了，早就等着这一刻，表意足够了。蒙面人将信塞进胸口的衣领里，几个闪身，上了屋顶，跳跃几番便消失了。

“信断了。”

白虎将信鸽上的纸条递给钺漪。

“人没死就不错。先赶路，信鸽的事，好说。把他们给我应付过去。”

“懂，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