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是方便许多。”
钺漪下马,去扶她,白虎捡起她的药篮子。
“您是女子吧?”
“是,这样照顾,不算得罪吧?”
“不算不算,怎会得罪!我只是没太见过您这样的女子,身上似乎还有肃杀的味道。”
“是吗?姑娘该是错觉了,我只是会些马术,仅此而已。”
她点了点头,知道不该再问。钺漪抱她上马,白虎把钺漪拉到一旁耳语。
“你不怕有诈了?”
“为什么怕?她敢有动作,我就杀了她,直接从这山崖抛尸。”
“我只是提醒你,现在不比以前,防人之心不可无!”
“天下广交友!我自有分寸。”
钺漪和白虎上了马,大约再过一晚,就该到了。
“我们不会骑的太快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告诉我。”
“没关系,已经很麻烦了,不要耽误了您的事,不过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皇城,去那里寻个人。”
“是皇城啊,真是抱歉,耽误您了。”
“不耽误,前面的城我们会驻留些日子。”
“那便好,不过两位似乎出身富庶,城里虽然紧邻皇城,但实属不华,若是不嫌弃,暂居寒舍吧,与城内客栈其实无大异的。”
“不必了,姑娘,我们已经有安排了,不劳烦了。”
“我只是想找个方式报答您,我想金钱这样的东西您定是不缺的,您不愿,自是不该强求。”
钺漪护她在怀里,很奇怪,她身上并没有什么草药味,常年以寻药为生的采药人身上,总该要沾染上些味道的。
傍晚的时候,三人已经翻到了山的另一面。
“边疆又要有战争了吗?”
三人隐隐看到临近山下的路径,是一支长龙般的军队,已经向山上进发。走此路,向燕国,才是几日未联系,便又出事了。无风不起浪,倘若战争真的发起,钺漪定是要站在燕国一侧的,她可以不上,但不可叛军。
“天色晚了,这里还算平坦,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晚吧。”
“你不是说——”
钺漪给白虎使了个眼色。今夜,夏国的军队定会连夜赶路,若是在这过程中和他们撞上,难免会让他们起疑。而这里算是山上少有的开阔平坦之处,军队如若休息,这里或许可以偷取些消息。
“谢谢。”
钺漪抱采药女下马。
“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遮风的地方。
“懂了。”
钺漪拿外衣裹在采药女身上。
“姑娘,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您救了我,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钺漪。”“
是那位和国君联婚的钺漪将军吗?!”
钺漪本就是试探她的,可看她的惊讶不该是装出来的。
“夏国人都知道我和你们国君的婚事?”
“是呀是呀!听闻新国君若不是先帝突然崩殂,定已是将您娶回了!”
钺漪心想:联婚,还算是把我放在平等地位上的。
钺漪微笑着点点头。白虎已是在背风处升起了火,火堆泛起的烟,在这无人烟的境地,尤其突出。
“过会儿熄了!”
“干嘛呀!我专门给你升的!”
“别让他们发现我们。”
“我又不怕他们!”
钺漪瞪了他一眼,他撅撅嘴,也算是老实了。
“钺将军……”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我知道这话不该说,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已经有这般地位了,像您这样的女子,也还是无法为自己做主吗?”
钺漪闻言一愣,虽然这样的话她已是听过数遍,但没有女子真正在她面前质问过她。钺漪突然不知道该同她说些什么,女子在这个时代备受压迫是不争的事实,像钺漪这种极个别的,几乎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似乎一辈子都是离不开男人的从属物。我一个人的反抗是改变不了环境禁锢女人的愚昧枷锁的。我是女子,可我也是将军,战场之上我可以不听君令,可官场之上呢,我若不听,周围虎视眈眈的人不知会给我使多少绊子。每个人都有难处,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是绝对自由的。”
“我只是在想,倘若像您这样的女子依旧不能和男子站在同等的地位上,普天之下,恐无再一。”
“女子的力量其实很大,可还不够与这天下男子为重的思想对抗。终会有那么一天,会迎来公平的好结果的。我们都要为之努力,才能确保这场持久的战争总有生生不息的力量不断注入壮大,可以支撑到胜利。”
收到白虎从远方传来的信号,钺漪踢灭面前的火堆。
“钺漪将军,如果有一天您有了荣登国君的机会,会为女子谋利的吧!”
“我对这个并无兴趣,为女子谋利是我为自己得到公正对待的保障,不论我身处什么位置,皆不会放弃。但这种话不要再说出口!祸从口出!倘若因为你的不当言辞为我两人惹来杀身之祸,我是不介意拿你来开脱的。你询问的也够了,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仁至义尽,希望你莫要给我添麻烦。”
“钺将军莫要误会,我本一介布衣,只是牵忧女子生计,绝无挑唆您和君主关系的意思。”
“一介布衣?能如此不卑不亢,倒是成事者。”
“不算不卑不亢,我只是觉得钺将军认同众生平等,所以说话稍有放肆。”
“众生平等?一般人说不出这话。不过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如果你有什么小动作对我们不利,你下不了山。在这儿等我们。”
融入夜色,钺漪来到一处山崖,白虎也在这里。
“有动静了?”
“下面,扎营了。”
钺漪趴下身去,探出头,火光映在脸上。
“在这儿能听清吗?”
“听不清,又杂又乱,军营里什么样你不知道?那糙汉子聊起天来,热火朝天的,能听清什么?”
“那怎么办?”
“要不我潜进去?如果你非要知道些什么的话,反正我好脱身。”
钺漪关顾着下方的军队,有些烦躁,她眯着眼,似乎看到了个熟人。
“那不是边伯贤的贴身侍卫吗?怎么在这儿?”
“哈?”
白虎刚察觉钺漪的动作,要一把抓住她,谁想钺漪就翻身跳了下去,白虎无语地拍了下手,只能苦恼的跟了下去。
“嘿!小侍卫,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面前的士兵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二话不说就已经是刀剑出鞘。
“钺漪将军?”
“是我,没错,晚上好啊!”
“您怎么会在这儿,我们这——”
“等等嘛,能不能先让他们把武器收一收,我看着不舒服。”
他挥挥手,士兵心有疑惑,动作也是利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