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玄裾（一）

夜里的风依旧肆虐，卷着不知何处的枯叶撞上宫墙，失了力一样尽数落在墙角，堆堆叠叠成厚厚一层。天上云层慢慢变厚，从北边飘过来，严严实实挡了月亮，不多时，就落了雨。秋夜里的雨沿着砖瓦落下到地面，雨滴痕迹连成串珠，淅淅沥沥，不见停歇。天色本已将近黎明，天边的一抹艳红像被扼住咽喉一样被迫退却。四下寂静，只依稀听得轻微的呜咽声，从寝宫里传出，融进风里消失不见。

【(๑╹ヮ╹๑)ﾉ】（这里有段车，在老福特）

水滴浸入氍毹染得一小片暗色，扶苏光脚踩上，身上只穿了件单衣，长发浸了水，半干不湿的散着，嬴政坐起身，拢了一把头发。

“过来。”

“……是。”

嬴政神色一如平常，淡漠得像对着一个生人。这总会让扶苏不自觉陷入惶恐中，偏他自己仿佛一无所知，他极快地从混乱里抽身而出，只留得其他人或回忆或留恋或气愤或失望地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时刻忘不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永远不会为了谁停留哪怕片刻。王室之人天生的冷淡性子加上外部环境的苛刻要求，将他磨砺得看不见任何常人该有的温情和善意，危险如深渊，诱惑如深渊。

扶苏不能也不敢认为自己是不同的，血脉相连又如何，奉若至宝又如何，他只能永远跟在身后，远远看着，他说，我哪里敢奢求什么。梦里都是那样绝美的身姿容颜，他不曾见过的和顺，可现在嬴政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在唇上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