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风起,芦花飞扬,天边孤鸿隐没,荒原上迎来了久违的行人。
几个官差押着一个幂篱遮面的少年,风一吹,黑纱下他的脸上骇人的伤痕若隐若现。
他们在胡杨下歇脚,宋亚轩远远一望,便知他等的人已经到了。
宋亚轩刚要走近他们,官差便起身呵斥。宋亚轩从容驻足,一面观察他们的行动,一面吹起玉笛引那少年注意。
那面无生气的少年竟抬了头。
贺峻霖这首曲子无人比浩翔吹得更好了,若他不是寒门出身,我父亲定会允许我们……
贺峻霖话音未落,官差便讥笑道
万能都要去为齐王守陵了,还在这里做梦呢
宋亚轩狠狠地握紧了玉笛,笛声戛然而止。
贺峻霖再次抬起了头,好像认出了宋亚轩,只是碍于官差在侧不便开口。
说来宋亚轩与贺峻霖也不过是有几面之缘。
贺峻霖是镇国公之子,与两位皇子自幼交好。
大皇子登基后,二皇子刘耀文受封齐王,驻守西北封地。
宋亚轩是西北人,因家境贫寒被送人王府为奴,而贺峻霖远在京城,两人自然未见几次。
宋亚轩os:这人也是悲惨。
宋亚轩os:贺将军之所以一心助刘耀文谋反,是因选中了他做贺峻霖的夫婿。兵变失败后,刘耀文被杀,贺家被抄,皇上念着旧情未杀贺峻霖,却令他以齐王未婚夫的身份前去守陵。
宋亚轩os:然而这人心念着旁人,这又与杀他何异呢?
宋亚轩听闻此事,便决意要救贺峻霖。尽管他心中时常酸涩,不知当初刘耀文对贺将军的联姻之意是如何作的答复。
宋亚轩os:故人已去,往事随风,即使刘耀文毫不犹豫应下了又能如何呢?
宋亚轩os:他处处做得那般好,离皇位只是差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怎能一辈子屈居西北满眼荒芜。
宋亚轩os:我只是一介下人,无权无势,旁人能够助他,我当是求之不得。
宋亚轩os:他临了还想着护我周全,这就已足够了。
官差押着贺峻霖起身赶路,宋亚轩远远跟上。
万能甲:此处离齐王的陵墓已不远。
万能乙:是啊,他至死都没能离开西北。有口棺木有人守陵,已是皇上给这个皇弟最后的体面喽。
贺峻霖一路回头望,不知是在看宋亚轩,还是在望京城。
而宋亚轩的目光始终朝前,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前方的刘耀文的陵得以遥望。
直至行到人烟处,官差竟与几个匪徒起了冲突,大抵是老天相助,宋亚轩总算寻得了时机。
眼见官差分身乏术,宋亚轩趁乱将贺峻霖带入一旁的荒废院落,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急忙为贺峻霖更衣。
贺峻霖我不记得你是谁了,但认得那支玉笛,从前耀文随身不离。
的确,刘耀文说过,那是他母妃留给他的。他向来爱惜得紧。
宋亚轩那时军中混入眼线泄露了反叛之计,他自知再无前路,唯恐连累我,便寻个理由将我逐了出去
宋亚轩他还狠心说什么‘死生不复相见’还用玉笛打我。最后将其扔在我身上。
贺峻霖耀文是想把笛子留给你做个念想
贺峻霖见宋亚轩换上了自己的衣裳,惊说道
贺峻霖你莫不是想……
宋亚轩一笑
宋亚轩皇上若得知你逃了,定会天涯海角地追捕你,不想做个通缉犯就让我替你。
他说着拿下了贺峻霖的斗篷,斗篷下的累累伤痕令他心头一紧
随即宋亚轩便拔出匕首划向了自己的脸,而后利落地戴上斗篷,似乎丝毫未觉得疼。
贺峻霖颤声问
贺峻霖你何苦如此,余生孤寂也不怕吗?
宋亚轩有个未婚夫的名分让我能够守着他,多好。
不得自由的人想要自由,拥有自由的人却甘愿被囚,他们终是走上了对方的路。
胡杨极目金黄,花随风轻荡,都是宋亚轩看不够的景。
宋亚轩从前刘耀文总是说,西北苦寒,在此相守太难。我生在这里如何能懂,直到后来随他去过京城,才知西北的风当真是凛冽极了。
宋亚轩我那时就想啊,日后一定要随他回京城
宋亚轩可谁知,我们最终还是相守在了西北。
刘耀文成了已逝者,宋亚轩甘做未亡人,生死不离,谈何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