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

说着说着，顾昀觉得有水溅到头顶，他仰头。

长庚红着眼睛，泪珠止不住的涌。

顾昀忙起身。

“雁王殿下和臣的俸禄还够侯府吃穿吧，快快快，拿盆儿接着，这么多金豆子，可不能让他滚远了。以后侯府开支都不用愁了。”

长庚被他逗笑了，眼泪还挂在长睫上，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谁要啊，还不愁吃穿呢。”

顾昀揽过他，给他擦眼泪，叹气道：“你别哭，我不答应你，你哭，我答应你了，你还哭，那我该如何？就知道折腾你义父，小没良心的。”

长庚敛下眉眼。

“义父说的，那大将军一言九鼎，不论在哪儿，都得带着我。”

两人磨蹭了很久，沈易在俯外等得不耐烦了，冲进院里喊道：“顾子熹！日上三竿了还睡，懒死你得了！你还想不想走了？”

长庚忙给顾昀梳好头，理平了衣物，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没有太多的纹路装饰，但做工依旧很细致，让人不禁为编它的人感叹。

纯黑色。

长庚将他系在顾昀衣带上，正衬顾昀一袭黑衣。

顾昀虽然花花肠子多，但不大爱打扮，随性惯了，头发能散着时绝不束着，发帘总是散下来遮住眼睛耳朵和侧脸。

一些细节便不易叫人察觉，比如他耳上有一颗红痣，左眼角下方也有，巧到好处，更添顾昀的风流倜傥，这两颗痣，昭示着顾昀的本性，生来就该是这幅风华绝代的俊美顽劣。

今日束了马尾，硬是丢弃了多年沙场磨练的杀伐与稳重，捡起十七八岁儿郎的浪荡不羁，哪怕他已经过了这个年纪。

没了头发遮挡，泪痣露了出来，惑人心神得很。

长庚拿来白玉笛子和琉璃镜，帮顾昀插到腰带上，了琉璃镜琢磨半晌，也不知该放哪里，随意揣怀里又怕落了。

他不动，顾昀便问。

“怎么了？舍不得我？好了，若是年关边陲安定，我架着玄鹰来拐带殿下。”

长庚看他。

“那若是不安定呢？”

顾昀轻藐地眯了下眼。

“中原人最隆重的佳节，这帮西洋猴子不安生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够不够我紫流金轰炸。”

长庚笑了，顾昀总是这般狂傲，但他有资本，只要有顾昀坐镇，西洋人永远别想踏过中原边界。

“不必，我来投奔义父。”

最终，长庚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揣琉璃镜，顾昀顺手接过时，问道：“这荷包干什么用的？”

长庚不会平白无故往他身上加些花里胡哨的，顾昀不喜欢，说来也奇怪。

顾昀自恋又骚包，常常自称西北玄铁营三部一枝花，美名都远渡重洋去了，却并不刻意去收拾自己，觉得只要身上干净就够了。若是弄些乱七八糟的，重得慌。

白玉笛子是长庚送的，他又喜欢吹，所以不离身。

长庚这才想起来，牵着顾昀送他出府，解释道：“昨夜用来驱寒的药，我挂在义父身上，义父可别忘了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