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顾昀从缝隙探出手，环过长庚的腰将人提上床，一掀被褥，转身压住长庚。

“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干脆在外面过年？一个月，杳无音讯，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不止要上房，是要上天！”

顾昀的声音厉得厉害，大概气的不轻。

长庚抬手去搂他，被顾昀一把㧽到头顶。

忒冷的天，顾昀只穿了里衣，手冰得堪比外面的冰条子。

如此形势，长庚手脚都被压着动不得，又生怕顾昀冻病了，找了几句措辞，最终还是道：“义父，长庚想你了。”

这句的杀伤力显然更大，顾昀冷哼了声，翻过身躺下了。

长庚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又道：“义父，你抱抱我，我冷。”

顾昀没动，而是问。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长庚静了片刻。

“义父抱抱我，我就说。”

顾昀搂过他，一挨到顾昀，长庚就不停往他怀里靠，直到鼻尖萦绕着那股顾昀身上常年带着的药草味，才停下。

顾昀觉他有所不对，问道：“长庚，你的乌尔蛊……”

不等他问完，长庚直接嗯了声，极不愿意顾昀提到这些。

顾昀收紧臂弯，亲了亲他。

“别怕，义父在。”

长庚不想多提，他便不问。

长庚脸埋在顾昀颈间，说话闷闷的。

“义父明日要走了？”

“嗯。”

对方静了下来，就在顾昀以为他睡着了，也打算睡觉时，长庚动了动。

“我向陈姑娘讨了药，义父，起来擦药。”

“什么药？我又没受伤。”

长庚从顾昀怀里出来。下床把炭火推到床旁，道：

“义父把脚伸过来。”

说完，去提了个木凳坐在火旁。

顾昀皱眉。

“做什么？”

长庚拿起被火烘烫的药，等着顾昀伸脚。顾昀想起自己那双寒腿，当即明白长庚要干什么。在身体这方面，顾昀向来倔不过长庚。一点小病小痛，也要计较上许多。也幸得斤斤计较的小长庚，顾昀如今的身体比少年时期还要好些。

把脚伸出给他，长庚掀起他的裤腿，放到自己腿上，在掌心抹上温度适宜的药膏，才覆上顾昀的膝骨，温热感从腿骨传到全身，再汇聚到心田，顾昀哽塞半响，突然道：

“长庚。”

长庚专心致志给他匀药，抽出心神回他。

“嗯？”

“心肝儿。”

这次长庚迟疑了下，还是应了。

“嗯。”

长庚给他揉着腿，道：“义父想问什么？我都说。”

没有必要，顾昀这样想，他想去抱长庚，但不能动，便道。

“长庚，别怕，不必去做什么穷途末路的事，义父挺得住，我撑得起这大梁的江山。”

他顿了下。

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只是在心里道：我是你永远的归宿，不论生死。

顾昀这一生，难过往心里忍，失望往心里忍，从未对谁如此表露过。

大梁的疆土和长庚，他总要选一个。

可大梁不能没有人去撑，他撑了，安定两个字锁住他，所以他必须撑到底，他放不下长庚，他能放下任何东西，但唯独长庚没资格放下长庚，便只能将长庚和自己一起绑住，活于世也好，上黄泉也罢。只要长庚愿意，他都是要带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