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修斯

雨夜。

空气里都带着些潮湿的水汽，雨点滴落在房檐上，又顺着檐下古树的枝丫落下，汇在地面形成一股细长的水流，蜿蜿蜒蜒的朝低处流去。

裴长清点了烛焰，一手支着额头，一手去翻阅桌上的书籍，雨点混杂在寒风里敲打着窗户，奏成一首优美的音曲。

“愣在那里做甚？”

祂微微一愣，无奈笑问：“你记得事？”

裴长清翻过书页，微弱的光晕在烛火的跳动下显得若隐若现。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前些日子想起来了，你该是知晓的。”

微微蹙眉，祂指尖微动，烛火稳住，明了些许，笑应着：“是知晓的，却未曾想过会如此之快。”

裴长清却是阖了书页，侧过身子来看他：“你一开始就不愿我真的忘却那些事情。”

祂并不讶异，只是低声叹息：“瞒不过你啊……”

“为了你们那个赌约？”

裴长清朝后靠了靠，掀起眼皮，并没有太大兴趣。

“你还能撑多久？”

一时无言，祂耸了耸肩，无奈：“这话说的，我又并非要去见阎罗爷。”

“我以为你是要来讲述你的遗愿的，”裴长清瞥了眼时间：“要做什么？对你们的赌约做出终结？我不讨厌，我很喜欢，好了吗？”

人影哑然失笑：“虽然很想答出你所希望的那个答案，但很不幸，并没有。”

裴长清：“。”

“你如今倒是显得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

“还是有的，”裴长清很苦恼：“怎么才能叫先生答应我。”

人影：“……”

他信口相唤：“布洛修斯。”

与他一般模样的人影微愣，并不惊讶于他知晓自己的名字：“怎的了？”

裴长清这次很认真，盯着他的眼睛：“你还能在人间存在多久？”

一时默然，布洛修斯笑了笑：“撑到祂不会扰你足矣。”

“由我起，也该由我落。”祂眉眼弯弯，温和如煦：“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是我们欠你的。”

“原本是来看看你修养的如何了，看样子你以后都不需要再看见我了”祂笑着朝他挥手：“走了。”

“不是你们欠我的，”裴长清眯眼，眼底泛出些金色来：“是他欠我们的。”

布洛修斯默然，面上有些无奈，怅惘：“我自愿的。”

“对了，”

他朝裴长清丢了个东西，身形早已消失：“你落下的。”

裴长清抬手接住，那物件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化作一缕白光融入裴长清指尖，裴长清木然。

裴洛那块指骨。

这玩意儿原来是能落下的么。

试图把那块骨头拿出来还给裴洛无果后，裴长清索性放弃，破了烛焰边上的白罩，熄了灯，睡去。

现下什么都知道了，倒也不用再扑着赶着找什么真相了，倒不如想想……怎么借助这次失忆的机会追到帝君。

啊……似乎有些艰难……

————————

“起了？要去找博士吗？”

裴长清眼间含笑，温顺而乖巧：“嗯。”

先生微微蹙眉：“仅你一人？”

裴洛呢？

“是的。”

钟离看他半晌，最终道：“等我片刻。”

“欸？”眨了眨眼睛，裴长清似乎有些惊讶：“先生同我一起？”

钟离笑了笑，便道：“闲来无事，走走消食。”

裴长清眼眸闪了闪，抿唇一笑：“先生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确凿有些艰难……呢。

——————————

布洛修斯名字乱起的，想着总不能一直“人影人影”的叫着，完全不会起这种类型的名字，就乱起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