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

“先生不必如此待我，我又并非孩提。”裴长清笑着摇头，颇为无奈。

钟离听着他熟悉的语气，一时间晃了神，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原先的裴长清不会如此撵他。

钟离先生出了名的温文尔雅，端庄雅致，即使是愣神，也不叫人看出什么来，须臾后神情恢复如常，道：“若你安好，我自当不会如此。”

裴长清便道：“先生不消如此，若是因我误了事，那该如何是好。”

他如此乖巧听话，倒叫钟离有些惊异，微阖双眼，纤长的睫毛遮住琥珀色的眸子，便答：“往生堂不如其他事务，总是比旁人闲些，陪你走一遭无妨。”

裴长清便不能再推脱，从喉间溢出几声微凉的笑意：“多谢先生。”

走一遭回来，裴长清便跟着钟离一齐去听戏。

即使陪着帝君听了数年，裴长清依旧听不惯着悠长婉转的戏曲。

戏是极好的戏，曲也是极好的曲，演员更是叫人拍手叫好，可裴长清总是听不惯这些曲子，听着听着便宛如嗜睡虫附体一般，不住的点着头。

先生手疾眼快扶住他的脑袋，叹了口气：“回家罢。”

裴长清反应过来，脑子瞬间清醒：“这如何可以，我若是如此又何尝不是误了事。”

然而先生已然站起身子，微微一笑：“我的提议，又怎会是你的错，走罢。”

裴长清微抿唇，抬脚跟上钟离，再转眼，又是笑容：“先生，我从起是一个怎样的人？”

先生错愕，随即掩下眼底的情绪，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为何如此问？”

“好奇嘛，”裴长清摇头晃脑的将自己所想尽数复述而出：“若我记不起来，该当如何？”

“和你现下一般模样，”先生顿了顿，又补道：“记不起来也不必勉强。”

裴长清一时怔愣，半晌，笑：“先生真温柔。”

不知是先生忆起裴长清初到璃月那模样，又或是……先生对于那次表白当真是……

先生并不言语，半晌，才道一句：“……嗯。”

裴长清随他漫步于长街之上，小心翼翼的询问：“先生？”

钟离看着他，眉眼温和：“怎的了？”

“我之前……”裴长清有些紧张，故作平淡的询问：“是不是惹先生生气了？”

钟离停下步子，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探究，轻笑：“为何如此问？”

裴长清也跟着停下来，表情丝毫不变：“先生总不愿同我太过亲近，甚至于刻意的与我保持距离，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并非，”钟离错开眼神，目光落在他披着的银白色发丝上：“是我的问题。”

裴长清顿住，片刻后笑道：“好啦好啦，先生去往生堂还是院子？走吧。”

先生盯着他看了须臾，恢复如常：“走吧。”

路经冒险家协会，裴长清下意识朝上方瞥了一眼，给自己吓了一跳。

胡桃？

胡堂主来冒险家协会？

总感觉不是挂委托那么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