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红霞染天。
夷陵一家酒楼的雅间里,江厌离斜倚窗栏,指尖捏着一杯酒,轻啄慢饮。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神情落寞。
温情走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轻蹙眉头,快步走过去,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厉声斥道:“你干了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江厌离轻柔一笑,示意她先坐。
温情不理她,抓着她的手腕,凝神把脉。片刻,她惊愕失色,脸色发白,把脉的手和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她有用力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我诊错了。”说着又要拉江厌离的另一只手。
她心高气傲,对自己的医术更是自信骄傲,如今竟怀疑自己的诊断。
江厌离按住她的手,微笑道:“你没诊错,我的确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温情一掌拍在桌上,双目含泪,瞪着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都告知我!”
江厌离轻描淡写的道:“修炼时出了岔子。你可有法子帮我延寿些时日?”
温情拧眉想了想,“我回去找找医书中可有线索。”
“好,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呸!什么死不死的。”温情啐了一口,“再给我胡说八道,小心我拿针扎你。”
江厌离哈哈一笑,斟了杯酒,抬手正欲往嘴里送,被温情抢了过去,“都成这样了,还喝酒!”
“既已如此,何不纵情一次?”江厌离望向窗外,眼神悠远,“若是连临死之时,都要被拘束,岂不悲哀?”
温情叹了口气,上前抱着她,眼眶酸涩。为了弟弟温宁和族人,她迫不得已为温若寒卖命,终日提心吊胆,步步为营,行走在良知与邪恶之间,犹如非人非鬼的怪物,更从未有什么朋友。
而江厌离却是第一个走近她的人,成为她的朋友,他的知己。
可如今,她的姐妹却就要离开她了。
江厌离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如今射日之征已然打响,你有何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温情苦笑一声,“昨日收到温若寒的传令,命温氏所有旁支和附属门派都要参战。”
“你不去?”江厌离问?
“我当然不去!”温情一拍桌子,神色冷厉:“我岐黄一支,修的是医术,行的的救死扶伤之举,绝不去滥杀无辜。”
江厌离笑了,赞赏的点点头,“阿情,你想当温家家主吗?”
温情听到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厌离认真盯着她,一字一句,重复道:“你想当温家家主吗?”
温情一副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没事吧?”
“如今修真界动荡,你是温家人,待射日之征结束,仙门百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要么你找个大靠山,要么你自己成为山峰。”
温情仰头喝了口酒,“你就这么确信温若寒会败?我若做了温家家主之位,仙门百家岂不是更不会放过我?”
“温若寒必死无疑,而温氏不能湮灭。若没有了温氏,就无法牵制四大世家,仙门将失去平衡。”
江厌离将四根竹筷在桌子上摆出一个正方形,又将一根筷子斜放在正方形中间,让这个正方形变成了两个三角形。
温情看着桌上的图形,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兵家之道,在于互相制衡,方能稳定。
但她摇摇头说道:“可惜,我对家主之位并无兴趣,我相信我有能力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族人。”
江厌离惋惜的叹口气,“好吧,那我只能另选他人了。”
“你想要收服温家,远远要比剿灭更难,那些人哪个不是狡诈奸滑,心怀鬼胎!温若寒能压制他们,也不过全靠武力。”温情道。
“收服不了,那就除了。”江厌离淡淡笑了笑,眼睛漆黑的眼眸中有疯狂的光芒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