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皱了皱眉，早就警告过那群孩子不许进入光明殿里戏耍，想来又是那群孩子在不听话，在疯玩了。

我走进去，承欢看到我，马上低着头，对弘昼小声嘀咕道：“皇伯伯来了。”

弘昼以为承欢又在捉弄他，嬉皮笑脸地学着承欢的声音说：“皇伯伯来了，好可怕呀！”

承欢揪住他的手，强拖着他跪下，弘昼这时才看到我，吓得哆哆嗦嗦。我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淡淡地问立在一旁的高无庸：“这个月第几次了？”

高无庸仔细想了想，回道：“禀皇上，不算两人偷喝酒烧了屋子那次，这是第十九个器皿了。”

我皱皱眉问道：“是谁打碎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是我！”

我蹙着眉，正要说话间，一阵风过，将承欢掉到地上的画纸吹到了我脚边。我垂眸看了一眼，高无庸忙弯身捡起，却在看清楚画的时候，迟疑着不敢递出，犹豫了一会儿才肯呈给我，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我接过画，看了一眼，心中霎时摇摇欲坠，但还是面无表情地将画折好，掩入袖中。

回到养心殿，几次都看到高无庸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并没表现出分毫的异样，不仅没有丝毫恍惚懈怠，反倒比往常更勤勉，披衣而坐，一直阅览奏折阅到深夜。高无庸却提醒了两次：“皇上，夜深了。”我没理他，命令他不必多言，去殿外候着。

他出去后，殿内又只剩下一盏孤灯、一卷孤衾，和一个我。我终于可以卸下外层的身份，不再是帝王，只是以胤禛的身份，想着她。

我取出袖中的画，这是承欢所画，画上有个小姑娘在弹着琴，小女孩儿的对面一个坐着一个女子，眉目安静，神态淡然，面带微笑地静静听着曲子。

许是在衣内已揣了太久，画已带了些许的温度。我把这幅画小心翼翼地铺在桌子上，一点点地摩挲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角。画上的人已逝去，可她的影子，却那般分明。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若曦，隔云端。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耳旁却恍若听到她的声音。

初相识时，她在花园里，直愣愣地问我，“最讨厌什么颜色？什么天气最开心？什么天气最讨厌？……”

草原上吻了她，她倔强地盯着我的眼睛：“四爷若想用强的话，奴才没有反抗的余地。”

亭子里，她久病初愈：“四爷可愿意娶奴才？”

梅树下，她的坦诚之言：“女人天生都会演戏的，假话奴才也会说。可我觉得王爷是宁可听真话的，即便它会伤人。”

宴会上，她的调皮：“我在四爷的茶点里面，加了点别人没有的东西---盐。”

十三弟被囚禁后的大雨中，她扯着我的衣角，眼中写满了浓浓地理解：“回去吧！你的心意我明白！”

塞外，她流着泪道：“即使你不能娶我，也不许你忘掉我，至少不能在我忘掉你之前忘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