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的尘土还黏在耿继辉的作训服上，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带来一阵黏腻的痒意。
刚把负重背心卸下，他还没来得及去擦，灰狼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操场边缘，脸上带着几分叹息“小耿，高中队找你。”
灰狼才走，伞兵就凑过来“哎，你们说狗头老高找小耿干嘛？不会是觉得我们这段时间训练轻了吧？”
“鸵鸟就是鸵鸟，什么事儿都要管。”卫生员嘻嘻一笑就开怼。
伞兵白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就被耿继辉打断“好了，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什么事儿再说。”说完随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把帽子戴上，快步跟上灰狼的脚步。
他刚才看见灰狼奇怪的表情心里也没多想，只当是训练上的事，来到了办公室，灰狼叹着气摇了摇头让他自己进去就走了。
耿继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的表现，心里不明所以。
刚进去他就看到高中队坐在办公桌后，眉头拧着，脸色是他从没见过的严肃和为难？奇怪的神色结合在一起，显得他整个人都怪怪的。
他手里捏着几张纸，指尖几乎要陷进纸页里。
“看看吧。”高中队把纸递过来，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乔歆欣的资料。”
耿继辉伸手去接，指尖触到纸页时还带着点训练后的颤抖，可目光扫过“籍贯”那一栏时，那点颤抖猛地变成了僵滞。
他甚至怀疑是训练太累花了眼，又凑近看了一遍，清清楚楚，就是他们部队驻地的城区地址。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了。她给他求的平安扣，她在医院不分昼夜的照顾他，他说的我们回去后山摘野枣，他对她说的等我下次回来娶你，那些画面还暖乎乎的，此刻却像被冰水浇了，凉得他指尖发颤。
“高中队，这……”他想说什么，嗓子却像被堵了，发不出完整的音。他从没想过乔歆欣是本地人，他们从认识到相知相恋相爱，他从来没想过这条条令，怎么会……
“部队有规定”高中队的脸上满是为难，可声音却带着铁律的冷硬“战士不得在驻地与驻地女青年谈恋爱，这是维护军民关系的底线，也是纪律。纪律这东西，没商量的余地。”
他顿了顿，看着耿继辉煞白的脸，声音稍缓，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我知道这对你难，但你得清楚，部队的纪律就是这样，你必须从他们中选一个。”
“纪律”两个字砸在耿继辉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起自己改名时的样子，十岁，父亲的抚恤金刚发下来，他攥着那张写着“耿辉”烈士的牺牲讣告。
他把“耿小壮”的名字划掉，一笔一划写下“耿继辉”，继承耿辉的遗志，父亲是他这辈子最敬的人，他跟着父亲的脚步进部队，就是想把父亲没走完的路走下去，把父亲的责任扛起来。
可另一边的欣欣呢，她是他训练间隙偷偷拿出照片看的人，是答应了要娶的心上人。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下次休假要带她去看父亲的墓碑，告诉父亲，自己找到了共度一生的姑娘。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耿继辉捏着那张资料纸，指节泛白。刚训练完的疲惫还没散去，心口又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他还是想不通，怎么偏偏就是驻地？怎么偏偏就撞上了这条他从前只在条令里读过的纪律？
一边是父亲用命护着的信仰，是他刻在名字里的遗愿，一边是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许了承诺的未来。
两种重量压在肩上，几乎要把他碾碎。他低着头，视线落在资料纸上“乔歆欣”三个字上，眼眶猛地就热了，却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父亲教过他，军人不能随便掉眼泪。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耿继辉呆在原地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茫然和疼，手里攥着那几张印着乔歆欣名字的材料，却不知道该往哪走。
高中队看着耿继辉僵在原地、浑身都透着挣扎的样子，心里叹息。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又转回来，目光沉沉地落在这个他一直看好的兵身上。
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小耿啊”高中队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带着一种复杂的叹息“于公来说，我是真不想你走。你是什么样的兵，部队里没人比我更清楚。从训练到执行任务，你在训练场上的拼劲，战术指挥上的灵气，还有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都是特种兵队伍里最缺的，论能力，你是顶尖的特种兵，论头脑，你天生就是当指挥官的料，你是块好料子，这支队伍太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了，少了你，是部队的损失。”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耿继辉紧绷的侧脸上，语气又软了几分，带上了长辈和战友的关切“可于私呢，我看着你这样，又真心疼。”
他叹了口气“谁还没年轻过，遇到个放在心尖上的人不容易。那姑娘能让你这么惦记，肯定是个好姑娘。爱情这东西不是说放就能放的。我不想你因为这条纪律，硬生生放弃自己的幸福，更不想你将来对着自己的心后悔，那才是真的苦。”
高中队脸上的遗憾和为难几乎都要溢出来，他抬手，重重拍了拍耿继辉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作训服传过去，带着点笨拙的安抚。
“这事儿，没人能替你选。”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路是你自己的，将来不管选了哪条，后果都得自己担着，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给我答案。”
他看着耿继辉依旧低垂的头补充道“你要是想清楚了，选了这身衣服，我给你两天假，你去跟人家说清楚。如果你选了那个姑娘，随时来找我拿转业申请。部队的规矩不能破，但你的选择，我认。不管你最后选了哪条路，我都支持你。”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抿着唇拍了拍耿继辉的肩膀，转身出了办公室，留给他一个独自消化和抉择的空间。
淮书作者当时看到就有了融进剧情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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