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形影相吊

芽衣依旧没有回话，只是漠然的看着她。

见她对此无动于衷，渡鸦翻了个白眼，淡漠道：“我要开始追踪空之律者了……嗯，正好有几个合适的目标。”

听得她语气里尽管尽是不满，但渡鸦看起来打算信守承诺。

芽衣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得不远处的平台之上，有几只战车级崩坏兽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那些崩坏兽有什么特殊的吗？”目光所及那些正在游荡的崩坏兽，芽衣问道。

“到目前为止，没什么特殊的。”渡鸦冷冷的回应道，但就在她话音刚落，渡鸦扬起身后的斗篷，纵身消失在了风中——

“吼——”崩坏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底鸣，只见得空中黑风卷过，转瞬间，渡鸦就已经落在了其中一只战车级崩坏兽的身上，伸出五指，宛若锐利的鹰爪一般，深深刺入了它的躯壳。

那一抹透着血红的黑色，就像是滴入水中的一点墨花，在崩坏兽那苍白的身躯上不断浸开，浸开，直到将这只庞然巨物完全淹没。

“乖孩子，马上就不疼了。”渡鸦森寒的笑道，就宛如恶魔低语一般。

在她暴雨梨花般的攻势之下，身下崩坏兽的悲鸣渐渐低沉，微弱，停止，最终它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气息。

“你对它们做了什么？”那秀水紫眸逐渐睁大，望着这遍地的崩坏兽尸骸，芽衣错愕的愣在原地。

对于她的震惊，渡鸦轻描淡写的表示道：“只是进行了一场亲切的‘交流’而已。”

望着她错愕的模样，渡鸦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让人畏惧的冷意解释道：“下位崩坏兽不具备智能，受控于某种人类无法感知的崩坏能信号，类似于动物界的信息素，虽然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换句话说，只要能干扰它们对这种信号的感知，就能改变崩坏兽的行动，甚至能操纵一个个体向它们的同伴发出指示。一直以来，我都用这种方式让崩坏兽和死士远离孩子们，划出一片安全区。”

原来这就是小空说的安全区。

听了渡鸦所说，芽衣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通过这种交流，我不仅能发出信号，也能接收它们的信号。连接崩坏兽的感官，进入野兽的世界，沉浸，聆听，去感受那些人类感受不到的东西——”

“弥漫在空气中的燥热，穿梭于海水的暖流，还有……从远方不断传来的，来自‘律者’的甜美芳香。”她伸手，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崩坏能，良久之后，渡鸦慢慢睁开紧闭着地眼睫。

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卷地图，用爪子简单地从右往左划了几道，随后又在西城区的位置来回画了几个圈。

双眸凝视着地图，渡鸦手托香腮，蹙眉道：“律者的气息混在城市的崩坏能中，单独一只崩坏兽能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想要精确定位到空之律者的位置，我还需要更多样本。虽然慢慢寻找落单的家伙也是种办法，但现状显然不允许我们浪费时间——”

“吼——！”就在她话音刚落，在她们的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声崩坏兽的嘶鸣。芽衣循声而望，紫眸不由得睁大了几分。“什么……崩坏兽在朝这里聚集……！？”

“突进级崩坏兽的活动范围覆盖全城，对崩坏能的敏感力也相当强。所以，我给它们寄了一张邀请函，一网打尽能节省不少时间，不是吗？”渡鸦笑着问道。

“真是乱来！”芽衣无奈一声，抽出腰间利刃。

“要来了！”渡鸦冷笑一声，眸光瞟向那层出不穷的崩坏兽群，叹道：“看来，还是一场硬仗呢。”

兽潮来势汹汹，兽潮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芽衣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利刃。

瞧得芽衣那略微显得紧迫地姿势，渡鸦竟识趣地没再说话。听得兽潮的咆哮声如雷震耳，令大地为之颤抖，渡鸦晃了晃身子，弹射而出。

强横的力量以及凌厉的疾影自场中不断暴射而出，在周围坚硬的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深痕。

芽衣屏气凝神，目光随着那若隐若现的那人影的闪移而移动着。对于渡鸦的实力，芽衣并未有着丝毫意外，玉掌快速旋动，由雷电所凝聚而成的紫色剑芒，眨眼便是成形，一声轻喝，一道凌厉的剑芒脱刃而出，带起尖锐的破风声响，对着崩坏兽闪电般的暴射而去。

瞧见芽衣爆发出如此实力，渡鸦微微点头，带着几分欣赏的目光道：“看这数量，小半城区的崩坏兽都被我们解决了。你还挺有实力的，武士女孩。”

渡鸦挑起一只已经死透了的突进级崩坏兽，像抓小兔子一样，一缕妖艳的黑花，在指尖眨眼便是成型，彼此缠绕着，化为一道细小黑线，开始在它的体表蔓延开来。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那孩子就这么袒护身为外来者的你，真想知道你对她施展了什么魔法。”渡鸦赞叹一声，忽然神色一凛，问道：“你们应该没有多嘴提起空之律者的事吧？”

“我没有告诉她。”芽衣坚定表示道。

“那就好，这些孩子对崩坏的认知很浅，只停留在灾害的层面，不要给她们灌输多余的知识。”渡鸦松口气，笑道。

“你有告诉过她你的‘工作’吗？”芽衣反问道。

“她不知道，也不用知道。等她的病治愈后，我希望她远离那一切。”

“……病？”对于小空的病情，为之感到惊诧。

“她们拥有圣痕，但并不完整，虽然获得了在崩坏中生存的力量，却无法继续在没有崩坏的环境中生活，那样会产生戒断反应。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没有迅速且有效的治疗方法。想降低风险，就得靠长期药物治疗，慢慢促进圣痕完全觉醒。所以世界蛇能够提供稳定的药物……那女人虽然满嘴跑火车，但确实是个天才。可惜，也只有她们这样特殊的个体才能勾起她的兴趣了。渡鸦扶着鬓角，无奈道。

芽衣在一旁默默听着，一言不发，良久，她捋了捋自己的发丝，道：“我……不觉得你完全是个恶人。小空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你的事，她很尊敬你，为有你这样的老师而感到自豪。可是你一边救济着这些孩子，一边却协助世界蛇把整座城市的人推上实验台。你难道……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这时，渡鸦睁开眸子，对她轻轻一笑，道：“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我是个雇佣兵，只要报酬合理，什么事都可以做，什么人都可以杀。也许，在你看来，我救了这十几个孩子，可与我亲手葬送的生命相比，这实在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字。如果这样也算矛盾，那我经历过的矛盾可太多了。在暗中引发战争，用尸骸铺起康庄大道的军火商，也可能是某个孩子崇拜的英雄，某个家庭坚实的支柱。游走于灰色地带，用非常手段排除异己谋求高位的企业家，也可能将自己所有的个人资产，都拿来建设自己出生长大的街道。而躲在冰冷的角落发抖，等待他人援助的无辜难民……也可能为了一斗米，一升水就开始互相残杀，将自己的悲剧施加于他人，成为失去人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