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捕风捉影

说完这些，渡鸦用力扔出手中的崩坏兽尸骸，看着它“噗通”一声落入海中，缓缓下沉，下沉……直到彻底被海水淹没。

“那一天，她倒在废墟中，用呆滞的语言挣扎着告诉我，她想活下去。我只是……不想她也变成那样的怪物。”渡鸦抬头仰望天空，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冷血的人脸上，还能见到她挂着一副幸福的笑容来。

“和她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时常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这种感觉很不错。”

“那你为什么还在憎恨琪亚娜？”芽衣问道。

“你想说什么？”渡鸦收起先前的笑，恢复以往的冷意，那对冰冷的眸子直视着芽衣，若是常人，必会不寒而栗。

“你也在天穹市，你应该看到了她保护了那座城市她把别人的痛苦视作自己的责任，却把自己的痛苦藏在心底；她把负担和使命都扛在身上，却只留给别人一个轻松的笑容她是你眼中的‘空之律者’，却也是我眼中的‘琪亚娜·卡斯兰娜’。这样的她，不也是你口中的‘矛盾’吗？面对这样的矛盾，你依旧执着于要杀死她吗？”芽衣一声声质问道，因为情绪激动，并未意识到指尖已经深深刺入自己的掌心，一滴滴血迹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的脆响，绽放出一朵朵嫣红的血花。

“你相信她的意志，愿意付出代价赌她战胜律者的可能；我忌惮她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想承受空之律者复苏的风险。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我们都不需要说服对方。”渡鸦侧过脸，辩论道：“理想也好，希望也罢，那些我从来未经历过的劝服不了我我只相信切实可行的证据，可惜……你和逆熵并没有这种东西。”

渡鸦执着道，她丢下最后一只崩坏兽尸骸，收起斗篷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记对芽衣喋喋不休。

“我是个恶人，但不是恶魔，可这世上有真正疯狂的恶魔。憎恨她的人，利用她的人，觊觎她的人，操纵她的人。从今以后那女孩的命运中不再有美好，等待她的是永无止境的地狱。”

她瞟向芽衣，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连我都阻止不了，有准备如何阻止哪些人呢？”

芽衣沉默了，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去反驳，望了望见晚的夜色，跟着渡鸦的步伐，缓缓往回走，当两人回到棚户区，发现小空还躲在窗边，时不时探出头来张望几下。

瞧着小空那闪烁着灵光的大眼眸子，渡鸦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一个小纸袋递了过去。

“啊，忘了把这个给你，拿去和大家一起分着吃吧。”

小空望着渡鸦手中的纸袋，眨了眨眼，好像有些害怕，没有接。

“这是天穹的米花糖，从神州带回来的土特产……不是我做的。”

听到是“米花糖”这几个字，小空两眼放光，愣了愣神，小手畏畏缩缩的搓了搓，片刻后，她还是没能经受住糖果的诱惑伸手接了过来：“啊……好、好的！”

小空受宠若惊，从窗内伸出一双小手接了过来，片刻之后，窗户里的小脑袋跟着点心一起消失了。

望着小空消失的窗户，渡鸦眼底闪过一丝慈爱，她目光一侧，面向芽衣，沉声道：“我需要花些时间来推算空之律者的位置……对了，我还欠你个人。”

说着，渡鸦转身走进一间破屋子，正当芽衣还在好奇渡鸦所说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她看到，再出来时，渡鸦的手上多了一个被麻绳团团捆住的人。

“特斯拉博士！？”看清那人的面孔，芽衣顿时一惊。

特斯拉的情况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她被渡鸦用麻绳捆了个结实，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动弹的地方。

她的艳唇，也被一块黑色粗布封住，不知为何透露出一丝滑稽感。

看到芽衣，她激动地摇晃着全身，被那块黑色封住艳唇之中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响，似乎是在招呼她快来救她。“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在找到你和空之前，我就和她先撞见了。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是她先动的手。”渡鸦像是拎小鸡仔似的，将特斯拉提溜在手中，丢在芽衣面前，不知为何，她说话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子告状一样那般滑稽。

“你……！”芽衣欲言又止，有些担忧的看向特斯拉。

“我本来只想绑住她的，但这位女士一直大喊大叫，用词也十分……总之，对孩子们影响特别不好，只能让她安静一会儿了。等你照料完她，就去长空壁下找我吧。记住，我只答应了空让你一个人去。做好准备，那只龙型崩坏兽，恐怕不会轻易的让我们过去和它战斗的时候，我感受到它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信号。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人类的悲伤、痛苦、自责 。其他崩坏兽都只是凭借着本能向空之律者聚集，但它不同，它想‘保护’她。崩坏兽也会拥有感情？哼，它倒是和你挺像的。”

渡鸦感慨一声，底笑着摇摇头，听得渡鸦所言，芽衣不禁回忆起先前和荧与小空一同在长空市初次见到贝纳勒斯的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

贝纳勒斯……之前和它对峙的时候，我脑海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奇怪，但……又有些熟悉……

芽衣在心中喃喃自语，她沉思期间，渡鸦走过芽衣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好好努力吧，雷电芽衣。虽然我觉得，结局不会有什么改变。对了，照看好你的同伴，那个金发女孩的状况也不大好，虽然相较于那个律者女孩来说，但也没好太多。”

芽衣心中微微一愣，刚想再询问些什么，却只发觉对方已然化作一团黑影消失在原地，她凝视着对方消失的地方，似是在思考什么。

随后她摇了摇头，背起昏厥的特斯拉，并在小空的帮助下，费力地将两人搬回了赫利俄斯号上。

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荧，你的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回想着渡鸦消失前告诫自己的话，芽衣心中喃喃自问，带着疑惑，目光扫视着荧的身躯，当她的视线忽然停在对方右臂时，不由得蹙起眉梢。

“这是……？”带着好奇，芽衣掀起遮盖在荧右臂上的袖套，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芽衣震惊的不能呼吸，瞳孔骤然收缩，因为在她眼前的，是一条被崩坏能侵蚀的血淋淋的右臂。

荧的整条手臂上就像是一块破碎的玉，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那些刺眼的紫红色网状条纹深深的刻在她的皮肤上，一道道崩坏能侵蚀所撕裂的紫红色裂纹，扭曲而狰狞伤口，在肌肤上肆意蔓延，让人不敢直视。

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道道惊心骇然的裂纹，芽衣却是深吸了一口凉气，顿时一怔，急忙道：“崩坏的侵蚀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吗？”

“荧……”望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荧，芽衣心惊不已，在看到那些让她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她的心就像是被锥刺了一般，痛苦的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