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夜无常

旭向卫萧走近，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张尚在哪？”

“我不知道。”

“呵，撒谎，参与计划‘庚子变法’的人都是张尚真正信任的人，你不可能连他在哪都不知道。”声音经过鬼面传出，变得沙哑而低沉。

“没有人知道张尚到底在哪，大家不过都是迫于压力收下了那点金子，不得不为他做事的人罢了。”卫萧的双眼周围有些皱纹，一双深陷进去的眼睛如鹰般透着狡黠。

“一点金子，就可以买你们的命吗？”旭把玩着手中的短剑。

“除了金子，还有官职，还有荣华富贵的承诺。当然，说到底我不过是孤家寡人的烂命一条，不值得稀罕。”卫萧自嘲地笑笑。

你本来不是的，旭发现他的头上生出了几缕从前没有的白发，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旭仍是把短剑在手里把玩着，冷笑道：“今天来这里花天酒地，一定带了不少钱吧。”

“钱都在那边的箱子里，你要多少自己去拿吧。”卫萧指了指一旁架子上的箱子。

旭眯着眼看了看卫萧，把他脖子上的剑向皮肤靠近一些，开口道：“我要你去给我拿来，敢耍花招的话你就死定了。”

旭将剑移开，卫萧慢慢向箱子走去。

“动作快点！”旭看着卫萧在箱子里翻找着，呵斥一声。

“嗯好。”卫萧嘴上答应着，下一秒却将一把锐利的匕首向旭直直投出，旭避闪不及，那匕首划过金属鬼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可恶！”旭怒吼一声，双手各持一剑向卫萧冲去。

此时卫萧已经取出了自己的剑，长剑出鞘，“噼啪”两声竟已挡下旭的攻击。

这招式，难道果真是当年喜欢玩弄匕首的那小子？

没有时间再考虑了，剑影已到面前，卫萧一闪身将一旁的木架向旭推去，短剑势头太猛来不及收回，径直刺入木架三分。

卫萧顺势移至旭的身后，还未出剑却已见一把短剑向自己掷来，这一剑，竟是旭凭着对卫萧气息的把握判断位置的。

旭为什么被称为“暗夜无常”，因为他在黑夜里也可以杀人。

这一剑正中卫萧的左胸，让他猛地呛出一口鲜血，甜腥湿热的触感落在旭的颈后，让他一惊。

果然，杀人太久是会麻木的，会忘记如何去做到刀下留情。

但疼痛却会在人死过后在心口蔓延，无用的疼痛，告诉自己一切都为时已晚。

此生在卫萧的眼前呈现，这就是死前的走马灯了吧，他暗想。

旭把金属鬼面揭下，“果然是你。”卫萧笑了笑。

是旭看错了吗，这个男人的脸上竟有一些欣慰。

“嗯，是我。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又是这个问题，仍是这个问题，在无数个夜里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但开口问出的仍是这个问题。

“因为，咳”卫萧又呛出一口鲜血，“我不是一个适合当父亲的男人。”

“不过看来，”卫萧的声音逐渐微弱，旭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他唇边，“你还在用我教你的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生存下去。我，我真的很高兴。不要再背负那些愧疚，你的父母是被别人杀害的......”

不再有声音了，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卫萧躺在旭的怀里，抽搐两下便再无动静，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旭很少流泪，因为卫萧曾告诉他，男孩子不应该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