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昨日荒凉

墨摇了摇头，“我这边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乾的表情有些微妙，“这是任务，还望各位不要念及旧情。”

墨无奈地瘪瘪嘴。

“我偷到了青棠给旭打听的一份名单，上面是与政变有关的人的名字，我把名单抄了下来，发现了一个有趣之处。”

蝶将名单拿出，掩嘴一笑，“镇东大将军的名字，也在名单上，而且是第一个。”

“哦？”乾轻笑一声，“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这就是命运吗？”

这日的白昼仿佛无限长，旭一直蹲在洞外，望着远处青山，观察太阳移动的轨迹。

对于有一些故人，我们一直期望着重逢，期望着能有一个机会让他们再度走进你的生活，给你带来人生不一样的答案，或者说是一种救赎。

但有时我们又会有些迟疑，也是一种对于改变的抗拒。从另一种方式来说，那些犹疑正代表着我们心里的恐惧。

酉时，旭仍是那一身黑袍，奔向玉春楼二楼的包厢。

脸上的金属鬼面坚硬冰冷，可以挡兵器，掩人心。

而此时，包厢内有人忽然趁醉说道：“哎，话说将军您当年收养的那个混小子怎么样了，现在应该长大了吧。”

旁边有人急急忙忙地拍拍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嬉皮笑脸地冲上席坐着的那个男人说：“将军他喝多了，您别往心里去。”

那个被他们称为将军的人正是镇东大将军卫萧，士兵这一无心之言却让他陷入了片刻沉默。

可是他没有太多沉默的时间。

“啪”一个黑衣人影破窗而入，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他的位置，等他来到面前，却忽然看见一张古铜色青面獠牙的脸，和下一秒挥下的剑。

在场的士兵都毫无防备，不一会便全军覆没，旭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名副其实收人性命的“暗夜无常”。

是练习了太久的原因吧，原来杀人也是可以靠练习而变得熟练起来的，一开始的时候会因为想太多而变得迟疑，时间久了，就会明白当剑出现在对方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博弈。

可是当要对最后一个士兵挥剑时，他却仍是迟疑了。

“放......放过我，我今天刚当爸爸了，孩子还没见着。”他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

旭一咬牙，转头看向一旁的卫萧，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出手，也没有反抗。

旭举起短剑，舌尖舔了舔刀上的血，这一身装扮配着满地横尸，一副嗜血阎王模样。

眼前的这个人如此阴森可怖，却给了卫萧一种熟悉感，他试图说服自己现在不是想入非非的时候。

同样在说服着自己的，还有旭。

有些人你在去见他之前，需要设想相遇的各种情形，你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你觉得你是全副武装，可当你真正见到他时，他的一个细微动作就可以击溃你的所有防线。

“放过他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告诉我。”卫萧开口，仍是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既无恐慌之色，也无摇尾乞怜之姿。

这让旭想起那个荒凉的下午，不管他怎么哭喊着跪下求卫萧让他留下，他都依然只是背对着他坐在桌前，静静地喝一杯茶，直到旭被张尚派来的人带走。

旭曾以为和卫萧度过的那段时光是自己绝望人生的复苏，从这个角度来说，那时他已经死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