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秦岭

张日山难得放纵地抽了一盒烟，开车兜风去了。

兜完风回来，办公室果不其然又堆着一堆文件，张日山抱着文件就出了门，开车到了公司。

穹祺是他的公司，但也不能每天这样折腾人吧。

他把文件送给了秘书，又交代了自己的事，明确表示：我放权了，你们看着办吧，反正以后除了给钱别来找我。

然后就走了。

他是新月饭店的经理，不过不管事，只是按佛爷的遗嘱照顾一下尹南风。

他在新月饭店有房间，但是只是摆设，尹新月不愿意让他住在自己眼前，张日山干脆就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后来张启山知道的时候到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日山这就出去立户了。”

张日山每天得早出晚归，一大早起床到新月饭店，深夜再回。

后来张启山又给他买了很多房子，张日山也算狠赚了一笔钱。

张启山死之后几年，张日山又买了一栋独栋别墅，亲自动手画了草图把这栋房子改造成了一个庞大的私人空间，光是二楼就弯弯绕绕能有十几个房间。

新月饭店的房间到现在还是搁置，张日山有时候开车不想回家，就会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了又去忙了。

现在他开始渐渐放权了。

也不能算放权，盘口的伙计都只听张日山的，很多大事还要来询问张日山的意见，只是张日山不去参与所有管理，实际指挥权还在他手里，这样把什么事都交给手下办，过的比以前清闲多了。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变得无所事事起来，每天的乐趣就是读书听歌，然后下午就去医院里输液，据医生说，至少可以缓解一下。

吴邪已经到了秦岭。

张日山翻看着报告。

秦岭那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来着……

他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

哦，那里有棵青铜树。

张日山闭上了眼，轻轻揉着太阳穴，想，这对吴邪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秦岭这个地方毕竟是一个很邪的地方，能历练人。

危险系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适合新手，但是如果通过的确能够让吴邪快速成长。

旁边站着的伙计轻声问：“需要派人去护着小三爷吗？”

张日山抿了一口茶。

“不用。”

伙计小心翼翼道：“小三爷不是一个人去的，还有一个解家人，那边的兄弟说还有另一队人和小三爷目的地一样。”

张日山草草翻了资料，道：“不用，吴邪能处理。你出去吧。”

伙计恭恭敬敬地退出办公室，张日山脸上才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啧，这小子啊。”

张日山对所有九门小辈都有印象，自然记得这个解家人。

但没多少人知道这是个解家人，他们家完全是边缘人物，也不掺和解家的买卖，解雨臣九岁当家的时候，这家的小子还在和泥巴，成不成气候不知道，是个扶不上墙的烂货，据说刚刚释放出狱。

但他是具象化产物，也能给吴邪带来点麻烦，更何况那东西蛊惑人心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张日山沉吟着想了片刻，有些担忧起吴邪的性命，然后解雨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官爷爷，黑瞎子接了这活了。您要和他说话吗？”

“嗯。”

张日山等着电话那边。

“副官？”黑瞎子略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来，“怎么，开始了吗？”

“雨臣在你那边吗？”

“我和花儿爷说了。”

黑瞎子静静等着张日山骂他，但是出乎意料张日山没有追究他：“他知道没事，雨臣是个好孩子。好了，现在是让你尽快做你的事情。”

“接下来是……”

黑瞎子轻声问。

“长白山。”

张日山道。

两边都沉默了一会儿。

“说实话，我不想去那地方。”

黑瞎子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目前在为陈皮卖命，听了些风声，他也要去。”

张日山没有多惊讶，只是又沉默了一会儿，拿着电话转了个身坐在了桌子上，问：“当年旧友如故么？”

“我们被时间和岁月改变了太多，你知道，”黑瞎子的嗓音还带着些哑，轻佻和放纵是与生俱来的，现在被压到了几乎听不出来的地步，“还有那个东西。”

“哼，”张日山从喉咙里轻哼一声，“瞎子，但我们还在。”

“在是一码事，我们能不能成功是另一码事。吴家两位三爷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个小子身上，他能顶什么用？我们能顶什么用？当年九门最盛时也做不到的事，他们能么？”

黑瞎子在电话那边略微烦躁地道，张日山只是叹气：“九门最盛时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当年八爷就曾说过，九门不能在这个时代终结一切，得让下一辈来。”

黑瞎子道：“那么还有陷桦。他现在都不知是死是活，是哪边的人。”

“至少他是友方。”

“陷桦是朋友，这一点我承认。但他在这件事里起什么作用？他和你一样，和我一样，和张起灵一样，永远是个年轻人，他还没有记忆，他是谁？”黑瞎子沉声问，“他是不是你们？”

“我们四个都不一样，瞎子。族长是张起灵，麒麟血失魂症，你是自己造孽，我只有血，但不纯，陷桦没有记忆的长生不代表他是张家人。”

“但他有麒麟血，你见过。”

“可你知道张起灵的培养有多难。”张日山诚恳道，“张起灵不是拥有麒麟血就可以的。”

黑瞎子道：“我不想再掺和这些事。”

张日山想了想，问：“雨臣现在在你那边吗？”

黑瞎子看了周围一眼：“做饭去了，不在。”

“那你就当为了他。我知道你们的情谊深重，”张日山微微笑道，“‘情谊’深重啊瞎子。”

黑瞎子哭笑不得道：“怎么什么都能被你看出来，你是狗鼻子吗。”

张日山只是道：“解雨臣不会反对你的参与，放心吧。那这单买卖——”

黑瞎子痛快答应：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