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18

“岐山见？”江澄凝眉重复着刚刚离开的薛洋留下的话。

看未来二舅子没反应过来，聂怀桑敲着纸扇，提醒道，“今年清谈在岐山温氏举行，”温家势大，近日动作也颇多，再加上如今冥王印已失和鬼门关紧闭已成百家皆知的秘密，怕是到时会有什么变故。

便是他大哥……

而且，想到薛洋临走时那疯狂偏执的眼神，聂怀桑扫过已经收起满身寒意转而温然宽慰明珠仙子的蓝二公子，只怕——

另一边晓星尘和宋子琛对视一眼，温氏霸道的行事作风他们也是有所了解，再加上薛洋温氏客卿的身份，之前的事情怕也是有所内情，而且尸体上的那些痕迹，想到那些隐秘的传闻，晓星尘正欲向消息源头的蓝氏大公子探听。

“那薛洋身上气息似乎有些诡异。”

魏无羡的话把众人各异的思绪拉回来，本来还在因为薛洋的话心神震动的悦汐，听到魏无羡的话，眼底一闪，和阿湛相握的手微微动了动。

蓝湛回握住悦汐的手，低声道，“我已和兄长道明。”

听到蓝湛的话，悦汐便放下心，这一个月来，他们在寻找冥王印的路上，不是没遇到其他仙门百家如他们这般遮掩的行动，无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再加上温氏的行动，既然已然乱起，那不如由蓝氏牵头，联合可信的仙门，把握主动权，天地大劫中容不得半分失误。

已经有了决断的蓝曦臣，温笑着自然接下魏公子的话，“该是因为借用了冥王印力量的缘故。”

聂怀桑摇扇的动作微顿，然后又自然起来，曦臣哥哥此举的用意，他大概也猜得到，自听学回家，他和大哥也曾谈论过此事，因着修了文道，辅修了风系术法一道，聂怀桑也不再如以往那边躲在大哥身后，在谈话间，他第一次向大哥展露了自己属于聂氏之人的锋芒。

想到这里，聂怀桑心有余悸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腿，幸亏定亲前后不能传出不好的传闻，他才保住了自己的腿。

关于冥王印已失和鬼门关紧闭，这中间肯定有蓝氏知，而他们百家不知的事情。

蓝氏近一年隐蔽的动作，同为五大家，想必温氏、江氏、金氏都和他们聂家一样有所察觉，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蓝氏故意为之，为的是试探他们四家的态度。

就聂怀桑知道的，对冥王印已失和鬼门关紧闭，态度积极想解决此事的仙门不多，但，如今看来，他们聂氏、江氏和蓝氏态度一致，金家态度不明，而温氏——

果然，曦臣哥哥借着魏无羡的话，告知了这一个月来，他们四人有所猜测但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冥王印丢失的时间，仙门正是薛重亥之乱，薛重亥当时手中有一物，名为阴铁，此物……”

从阴铁能吸纳阴怨之气的特质，再到后面的‘阴铁有灵，四方镇之’。

蓝曦臣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五百年前大乱人间的便是冥王印，而冥王印的丢失也是被百家四分镇之，所以鬼门关紧闭。

在阿兄讲完后，悦汐忍不住开口，“鬼门关，轮回乱，人界阴怨鬼气大涨，灵气被压制，这便是人界邪祟横行，修为止步金丹的原因。”

“什么？！”

聂怀桑大吃一惊，他预想过会有严重的后果，但没想到竟是如此！

无论是魏无羡江澄和江厌离，还是晓星尘和宋子琛，他们的震惊不下于心中早就猜度的聂怀桑。

六人对视一眼，晓星尘虽出世不久，但他并非不通世俗之人，蓝曦臣对他直言冥王印的隐秘，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的师傅，抱山散人，只是修为止步金丹？

他师傅修为止步的原因便是如此吗？！

但是，如此惊天巨闻，让人不得不谨慎。

晓星尘一脸严肃，看向说出让人骇然大惊之言的蓝二夫人，“明珠仙子此言当真，可有何证明？”

昨日众人见面后，因着天色已晚，加之薛洋对于常氏之事拒不配合，众人也都是匆忙赶来栎阳，最后便决定先封印常氏仙宅，同去客栈先休息一晚再处理常氏之事。

同行时，双方互通了身份后，悦汐特意关注了这个一身正气的白衣道士，观其风姿，悦汐便对他身后的抱山散人有了三分肯定。

更何况，魏无羡的母亲，藏色散人，如今魏无羡身上的种种迹象，再加上一路行来，他不同于常人对阴怨鬼气的敏锐，这些都让她对他的身份俞加肯定，那么他的母亲藏色散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阿爹曾说过，朱雀阿姨因着性属火，生来热情又嫉恶如仇，便是转世性情不可移，那位抱山散人既然能和朱雀阿姨的入世之身有师徒情分，那么她的品性就更加值得肯定。

如今温氏的意图昭然若揭，必是要站在他们对面，本来她和温若寒修为不相上下，但如今因着怀孕，灵力不济，到时对上，怕是胜负难分。

所以，传闻中抱山散人若是能施以援手，那么助冥王历劫便更有几分胜算。

所以这也是她和阿湛提议告知对方隐情的原因，为了展露诚意，悦汐非常乐意给对方解答他的疑惑，“最好的证明便是令师自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悦汐回忆着阿爹之前的话，向他们复述，“纳灵蕴气，筑基结丹，成婴化神，渡劫大乘，叩门成仙，此为人族修仙之路，筑基结丹，人族寿元增至千岁，成婴化神，人族寿元增至万岁，渡劫大乘，寿元更为久远，叩天门修地仙身，更是得以与此方天地同寿，”说到这里，悦汐看向满脸惊异的白衣道士，“不知令师今岁几何，是否已有天人五衰的迹象？”

晓星尘再多的惊诧也在悦汐说中师傅的状况后不再怀疑，只是，“为何结丹境寿元千岁，我师傅如今便已有了天人五衰的迹象？！”

听到晓星尘默认了悦汐的话，魏无羡等人对于悦汐之前的说法，虽是震惊不敢信，如今也是不得不信了。

“因为如今阴阳乱，轮回断，天道有损，人族修士结丹时未经雷劫，不得天道承认，人族结丹修士的寿元自然无法圆满，结丹境寿元至多三百。”

三为基数，虽说人族修士结丹境寿元至多三百，但如今大部分结丹境的修士甚少有活到这个年纪的，不只因着这邪祟横生的世道，也有因着自身因果缠身的原因。

天道有损，虽不能如千年前以雷劫断修士因果孽力，但总有牵连因果者断其生死。

除了已经听过一次的蓝曦臣和蓝湛，剩下的人皆是神情恍惚，身为修士，又有哪个不曾想过传闻中的修道成仙，如今听此秘闻，方知结丹便是终点，且这终点也虚无缥缈至极，叫人——

“各位不必误了道心，如今修正这一局面的方法正在眼前，我等不妨一试，”蓝曦臣很能理解他们内心的动荡，但如今形式已然到了做决断的时候，容不得他们迟疑。

坚定温然的声音拉回众人心神，听清楚他的话，六人中竟是聂怀桑最先站出来。

“此事，聂氏定义不容辞！”执礼而起后，聂怀桑对虽未说话但看到他举止眼中明亮的温婉女子露出少年意气的俊笑，“阿离，我想和你一起证得道果，渡劫成仙，做一对神仙眷侣。”

江厌离宛然一笑，点头，“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