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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国色天香

被放弃的他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阳光如一幅晕开的工笔画,将青瓦白墙镀上一层暖橘。

雕花木桌摆满瓷光莹润的佳肴,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酱香、酒香与桂花糕的甜糯,在空气中氤氲流转。

郝春斜倚锦垫,衣襟微敞,指尖轻叩酒杯,目光却像黏了蜜的钩子,时不时朝叶笙抛去一记媚眼。

那眼神灼烫而轻佻,眉峰微挑,唇角含笑,仿佛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共守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叶笙正低头布菜,只觉一道目光如痴汉舔过脊背,回头对上猛地一颤,心头骤紧,几乎吓得两眼发黑,眼前菜肴的色泽瞬间模糊,只余一片晕眩的红。

他仓促垂首,耳垂通红,指尖冰凉,满心是羞赦与懊恼交织的狼狈。

而商苾瑷却始终静坐如石,她眉目清冷,轮廓如刀削般分明,唇线抿成一道淡漠的弧。

她执箸甚少,只蜻蜓点水似的象征性尝了口清蒸鱼,便搁下筷子,目光投向远处摇曳的风铃,仿佛这席间的暧昧张力与她无关。

叶笙退至一旁,立于朱漆廊柱之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素色衣角,指腹被粗糙的布料磨得微痒,却浑然不觉。

他眼睫低垂,眸光黯淡,像一盏将熄未熄的灯,那落寞如细尘,悄然落进眼底,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天朗气清,风穿廊而过,携来阵阵桂子甜香。

得商苾瑷应允,郝春起身,一把挽住叶笙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走,陪我去赏花,这会儿的菊花,开得正艳呢!”

园中曲径通幽,石子路被夕阳晒得微暖。

两侧花木扶疏,粉白的菊花如云堆雪,缀满枝头,偶有花瓣随风轻旋而落。

叶笙被拽着前行,脚步踉跄,心却比脚步更乱,她为什么不开口拦住。

郝春哎哟一声,身子一歪,踉跄着跌坐在石阶上。“啊!”她痛呼出声:“快背我,我崴着脚了!”她一手捂住脚踝,眉头紧蹙,额角沁出细汗,神情竟不似作伪。

叶笙怔住,瞳孔微缩:“要我背?”他嘴角一抽,目光扫过女人丰腴的身形,心头叫苦,这如何背得动?况且,光天化日,他一个奴隶,背外面的女人穿园,成何体统?

“不是你,是谁?”郝春挑了下眉毛,她撑着石栏试图起身,却“嘶”地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凑近,温热的手掌重重搭在叶笙的肩头,低语道:“背完,我就该回家了。”叶笙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将她推开,手刚触到她臂膀,却如陷泥沼,竟推不动分毫。

她非但不退,反而顺势倾身,越靠越近,叶笙这举动倒像欲拒还迎,令人窒息。

僵持十余秒,他终是无奈,只得缓缓蹲下。

郝春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得意,姿态娇媚地攀上他背,指尖勾住他肩头,嗓音软糯,带着几分刻意的撒娇:“真乖,叫人家春春就好了。”

叶笙浑身僵硬,如石雕般定在原地,佯作无觉,可掌心早已沁出薄汗,手指微微发颤,他怕极了,怕自己忍不住松手将她摔地。

背着她走了几步,忽觉脑后发丝被轻轻捻动,是郝春正玩弄着他的头发,动作轻佻而亲昵。

叶笙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住,头顶的树枝在风中摇晃,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如同无数只窥探的眼睛,让他无处遁形,他仓皇失措,脑中空白,脊背猛地一弓,像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膝盖一软,几乎是踉跄着将郝春往地上放。动作急促而失衡。

猝不及防的郝春身形一歪,嘴唇本欲落向叶笙脸颊的轻吻,却“啪”地一声,偏斜着印在了他肩头的衣料上,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灼热的烙印,烫得他浑身冷汗。

郝春尚未完全站稳,叶笙已急急后退两步,像是怕被她的气息再次缠住。

“味道不错,可惜没亲到。”郝春站定在他身后,语气轻悠。

那语气,那神情,仿佛细细品鉴过什么珍馐,满足而玩味。

叶笙气愤交加,呆立原地,如遭雷击,那吻虽未触肤,却比直接印在脸上更令他心神俱裂。

肩头那一小块布料,仿佛被灼烧出一个看不见的洞,热意透过纤维渗入肌肤,顺着血脉直冲脑。

他心底翻涌着自我唾弃:怎就这般听话?对人投怀送抱,若让色女人知晓,定会厌弃我罢。

恍惚中,背后却感觉有股寒气,直直地射了进来,令人手脚发软。

“妻主,我将天涯琴送回书香阁了。”云黎遥站在商苾瑷的身边,扬起笑容道,他的笑如冬日暖阳一般灿烂。

叶笙顿住,如鲠在喉,慌忙地移开视线。

郝春却上前几步,迫不及待地朝商苾瑷行了礼:“郡主云侧君安,鄙人诸多打扰,实感惶愧,不敢久稽,谨此先行告退。”她心情极好,完全不在意刚才做了什么事,面上一副云淡风气。

“青俪,送客。”商苾瑷不急不缓地吩咐道,郝春便跟着人离开。

叶笙薄唇紧抿,他感觉自己需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商苾瑷没有开口的意思,他的手指轻颤。

“妻主!”云黎遥提起手中的食盒在商苾瑷面前笑道:“听青俪说您胃口不好,黎遥给您做了马蹄糕,要不要尝口?”

“你做的,我都喜欢。”商苾瑷淡漠的脸上竟添了几分温和,将云黎遥拉入怀中,眼中溢满了柔情。

叶笙垂下目光,他只觉得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好像都在夸她与侧君恩爱如山。

院中好吵,一些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声浪如细碎的雨点,敲打着人心。

“小美人儿”一记清亮又略带讥诮的呼喊自内室门口传来,尾音长得像一根细线,缠绕在空气里,带着几分挑衅与轻慢。

叶笙忍住不适,听见这声音,却不得不强撑着抬眼望去。

只见屈灼尘一身烈焰红衣,如燃烧的晚霞,倚在门框边,双臂环抱于胸前,唇角勾着一抹冷意。

他目光如刀直直落在叶笙身上,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透出几分寒意。

“听说,”他慢悠悠地开口,却字字带刺,“侧君拉着郡主在花园里卿卿我我,好不快活,对吧?”

叶笙微微颔首,声音低得几乎被鸟鸣吞没:“没有,只是侧君让郡主尝尝糕点而已。”

他垂眸,不敢直视屈灼尘的眼睛,却已从他微蹙的眉尖,紧绷的下颌线中读懂了那压抑的怒意。

他心知肚明,这不是关心,是争风吃醋。

“下去罢!”屈灼尘声喝道,垂下眼帘,仿佛方才那凌厉的锋芒从未出现,转而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衣襟上绣着的芍药刺绣。那花儿开得娇艳,层层叠叠,却终究只是陪衬。

他指尖轻抚过刺绣,动作温柔,“等等,你别把我那些芍药养死了。”又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句,这一刻,他隐藏在世人眼中的精透,终于在那低垂的眼睫下悄然显露。

芍药虽妩,终比不上牡丹国色天香,商苾瑷再爱他,他也越不过侧君头上去,无论什么大场合,他都不能与她携手前赴。

叶笙心头一凛,躬身应是,匆忙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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