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夜色从天空斜斜漫入,将廊外染上一层漆黑,门扉未掩,茗思推门而入,吱呀一声轻响。
他步履轻快,目光一落,便见叶笙坐在桌前,指尖灵巧地折着一只千纸鹤,纸面素白,一小男儿蜷坐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脸上漾着纯真的笑意。
叶笙察觉动静,抬眼见是茗思,眉梢微蹙,语气冷淡:“这么晚了,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茗思轻笑一声,踱步上前,外面吹进一阵微风,吹得桌上散落的彩纸轻轻翻动。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叶笙低垂的眉眼,唇角一扬,语气轻佻而得意:“你知道吗?郡主她拉我的手了,还盯着我的嘴唇,说‘看起来很好亲’。”语气里满是刻意的炫耀。
茗思斜倚门框,眼底闪着促狭的光,目光牢牢锁住叶笙的神情,那微微僵住的手指,他就是来故意恶心叶笙的。
其实郡主没有拉他的手,更没说什么‘看起来很好亲’,不过他去送点心的时候确实打扮了一番,特意用的外面流行口脂,显得唇瓣柔若无骨。
结果郡主只是夸他口脂不错,那当然了,可是花了半年的俸禄,半年!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叶笙坐在凳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未做好的千纸鹤。油灯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那双眸子愈发清冷,像湖面初凝的晨霜,疏离而淡漠。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又添了一句:“那她怎么没把你纳了?”
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朦胧,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交叠在略显凌乱的地毯上。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却压不住角落里未燃尽的线香残留的苦涩气息,像极了此刻微妙的气氛。
“你这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叶笙轻嗤一声,转而抱臂胸前,眸光倏地亮起,却带着几分讥诮与寒意,如冬夜里的星子遥远而锐利,“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她正牌男人,再来谈什么嫉妒不嫉妒吧。”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对方的脸,像寒风掠过枯枝,带着无声的挑衅与冷漠。
茗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就紧绷的下颌线此刻绷得更紧,仿佛要碎裂一般,他死死地盯着叶笙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眼中翻涌着怒火与不甘,那怒火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点燃,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而压抑:“你给我等着。”
猛地转身,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咱们走着瞧。”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甩上,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不知不觉过了几天,厨房里的人忙上忙下,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蒸笼里腾起白茫茫的雾气,裹着米糕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
灶火噼啪作响,映得人脸通红,仿佛连时间都被这烟火气蒸得慢了下来。
就在这喧闹之中,大门口忽地一静,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门口,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连手中的活儿都忘了。
叶笙站在男婢们的一侧,衣袖卷到肘间,手里刚放下干活的家伙,他本低着头,余光却忽地一亮。
只见人群簇拥中,一个女子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她穿得花里胡哨,一身翠绿的衣裳,裙摆宽大,绣着繁复的牡丹,头上还簪着几朵绢花,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活像一株会走路的花树。
“真是花姑娘。”叶笙忍不住低语,睁大了眼,嘴角刚要扬起一丝笑意。
可目光一落定,那点惊艳便如被风吹散的烟,倏地散了。他迅速垂下眼帘,心底暗叹:没眼看。
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却生得膀大腰粗,肩宽背厚,走起路来裙摆晃荡,颇有几分“风动一山花影乱”的气势。
最夺目的是她嘴边那颗黑痣,足有黄豆大小,上面还长着几根细毛,随她笑动微微颤动,像一只潜伏的黑蚁。她的眼睛生得极小,几乎被脸颊的肉挤得看不见,只余两条细缝,却偏要努力睁大,显出几分“亲切”的意味。
“此颜差矣!”叶笙在心里默默叹道,悄悄抬眼瞥向一旁的沈墨凌。
果然,平日里沉稳冷淡的沈墨凌,此刻竟难得地露出一抹尴尬之色,耳根微红,目光躲闪,仿佛被这阵“花香”熏得有些招架不住。他低头整理袖口,动作僵硬,像是想把自己藏进那件素净的黑布衫里。
“那个……”女人开口,声音脆亮,带着乡音的尾调,像锣鼓敲在铜盆上。她伸出涂着粉蔻丹的手指,直直指向叶笙,“就是你,过来!”
众人放松起来,目光如聚光灯般打在叶笙身上。
“哈哈哈,沈哥哥,说你的,去吧!”叶笙下意识扭头拍着沈墨凌的肩,语气促狭。
“你在看什么,说的就是你。”女人面色如霜,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肯定,仿佛连空气都被她的气势压得低了几分。她双手叉腰,目光如炬,直直钉在叶笙身上。
“我?”叶笙欲哭无泪,心底暗叹几声,慌乱中一把攥住了沈墨凌的手腕,指尖冰凉,声音压得极低:“救我……”
沈墨凌身子一僵,想伸手拉一把。
女人见状,脸色更黑了,像被泼了墨的云,几步跨上前,大吼道:“过来陪我!”她声音洪亮,震得梁上灰尘都似在颤动。随即她扭头扫视四周,双眉倒竖:“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客人来了,没人搭理,反倒让个小子躲躲藏藏?”
众人顿时噤声,只敢低头忙活,假装没看见这场“风暴”。
“是……是。”叶笙手顿了顿,迟疑地松开沈墨凌的手腕,一步一挪地走过去。
他脚步沉重,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拖着往前走,他真是强迫自己去的,不是自愿的,连嘴角那抹笑都像是用线扯出来的,僵硬而勉强。
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开始变得灼热,带着几分急色,像是饿极了的猫看见了鱼。
她凑近,气息温热,带着脂粉与酒混杂的味道,直往叶笙的耳朵里钻:“怎么样?嗯?今天可得好好伺候我,小美男儿!”
“我可以拒绝吗?”叶笙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脊背几乎贴上了身后的墙,声音发虚,连舌头都打了结,“我、我待会儿还得去扫地……”
“不干嘛,就吃吃饭。”女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就去拽叶笙胳膊。那手指圆润,力道却不小,还带着一股甜腻的脂粉味。
她竟用指尖捅了捅叶笙的腰窝,动作轻佻得像在逗弄一只受惊的兔子,“你也不能反抗,知道不?你们郡主告诉我可以在她府上挑个男婢伺候的。”
她仰头大笑,笑声又亮又脆。
叶笙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手臂。他慌忙摆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就只能吃个饭!”他声音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我饭量很大的!”
女人却不以为意,拽着他胳膊的手又紧了紧,拖着叶笙往大奉侍带领的方向走:“饭量大好啊,多吃点,长壮实些。”她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得意,“放心,姐姐我,最疼饭量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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