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分（下）

兄弟们，今天的菜如何？酒到位了没有？再来三瓶纯生漱漱口！”游大智想趁热打铁加深感情。

“兄弟酒量有限，甘拜下风。”酒精上头的方正连连抱拳。

“听说花楼巷新开了一家洗脚城，我们仨去那儿放松放松！”余小明则直接提出了下半场的活动安排。

“小方，我们听从老余的安排，如何？”

方正当然是十分赞同，所以三人一拍即合。

花楼巷荆楚足浴城在国博附近的商业街门面，随着国博的展会越来越多，生意是十分红火。此时正好是酒足饭饱休闲娱乐的时间，要不是余小明提前预订，根本不可能一来就技师提供服务。

三人在一个包厢，余小明特意给方正安排了一位年轻的美女技师，座位也是靠里边。

三人脱外套去皮鞋褪棉袜，服务员端绿茶上果盘递热巾，技师试水温调放草药卷裤腿，一切就绪，在门边位置的游大智就进入梦乡。

余小明望着给游大智洗脚的女技师，特别关照说：“美女，等下按摩的时候，轻一点给我兄弟按，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女技师微笑着点点头。

“老余，难怪你身体这么好，原来是会养生啊！”

“干我们这行，都是劳碌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在和粉尘打交道，再不注意养生，要不了三五年就得废人。哥哥我羡慕你办公室一坐，空调开着，好茶喝着，游戏玩着，美女聊着，高薪拿着。”

“哥哥，没你想得那么悠闲，压力大得很，每个展会一来，前后一周心里都是绷着一根弦，尤其是安全问题，消防安全、结构安全、电力安全、人身安全、财产安全，哪一项都不能放松；既然要应付好各级领导的检查，就必须严格自查还要查你们搭建公司和主场服务，否则被领导发现一起违规违例，扣当月百分之五的绩效。”

余小明揶揄道：“你担心什么呢？你舅舅是总经理，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还不都给你罩着。”这种亲属关系，一般人根本不知晓。

“老余啊，越是这一层亲戚关系，越不能随意挥霍。”余小明当然很清楚这个意思，现在只不过是茶余饭后没有外人的环境里才这么随意和方正开玩笑，毕竟现代人都有工作压力，除非不是社会人不需要工作。

“你挺不错的，年轻有为，肯干事，求上进。湖东省的会展业才处于上升期，大把大把的机会等着你。苟富贵，莫相忘。”

方正朝余小明扔过去一颗圣女果：“你这是在笑话兄弟。”余小明顺势接住，哈哈一笑，砸入嘴里。

“老余，就凭你的三驾马车，年富力强，至少十年时间是不用发愁的。”方正口中的“三驾马车”是指童师傅、邴师傅和万师傅为首的三套班子，三位师傅都是三十多岁的年龄，要经验有经验，要身体有身体，正是干工程的好时光。

“如果汉州展装圈组织一个协会的话，你就是当仁不让的会长。”方正的话其实说到余小明的心坎上，但他不是成立协会，毕竟工厂是会展行业的最末端，含金量不高，组织展装工厂联盟、联合起来与设计公司对话，提高工厂的利润与话语权，才是行之有效的路径。

但是，余小明并没有急着表露心迹：“我哪有这个能耐呢？旁边的这位才能堪此大任！”

“他是他，你是你，你们走的路线不一样。他是要争取更多的政府和参展商资源，走上层路线；你是要争取更多的优质设计公司资源，走中层路线。”

“你还上升到理论高度了，看不出来啊！还有基层路线吗？”余小明向方正投去赞许的目光，平常寡言少语的他的突然一席话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

“走基层路线的当然是那些依附于设计公司和工厂周围的广告公司、各种设备和物料租赁商等。”

“把你放在展馆做管理，算是屈才了！”

“我哪天混不下去了，去你那儿讨饭，别轰我走啊！”

“哈哈哈！”

“哈哈哈！”

洗脚也就是个把小时，在洗脚水的哗啦哗啦声中，在闲扯谈的有句没句中，很快就结束了。睡觉的人立马清醒了，酒醉的人立马清醒了。

虽然洗脚结束了，人清醒了，但是展装工作还没有结束，人还要继续糊涂下去，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