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水（上）

转眼已是雨水节气，地处长江边的汉州依然湿冷，还没有完全摆脱倒春寒的控制。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如期而至，道路中间花坛中的茶花也纷纷吐蕊，为节气佐证。

今日周末，办公室没有工作人员，但暖气十足，宽大的茶台已经拾掇整洁，茶具也消毒干净，自动开水壶热气腾腾。

游大智早就有心结识乐中和，余小明工厂的乔迁之喜人多眼杂，彼此也只能是客套寒暄。虽然余小明早就打过包票，说你游总做乙方，我做丙方，共同拿下文化博览会的展台业务的两个馆，但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心里始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功夫在诗外。乐中和确实能量大，直接约见程昇会长，为程会长做专访、为文化博览会做专宣，轻轻松松就完成了附加任务----美嘉展示入围指定的优秀搭建商之一，而且佣金按照百分之五减半收取。

游大智当天就快速响应乐处长的公关成果，迅速组织公司的两位设计师加班三天两晚，严格按照湖商总会的供应商入库要求，精心制作出一份装帧精美的手册。

一阵寒气袭来，游大智一个激灵，思绪被拉回现实中。

“乐处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游大智快速起身，双手向前伸。

“游总生意兴隆，兄弟不才，多有叨扰！”乐中和礼节性地伸出右手，旋即被游大智的双手紧握。

“乐处年轻有为，游总谦和低调，会展界的黄金组合！”余小明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一下子就把气氛融洽了。

三人落座后，游大智赶紧将泡好的乌龙茶倒入茶盏，递向乐中和。乐中和取下羊毛围巾，拿掉皮手套，脱去长风衣，轻扣中食指。余小明直接伸手去接游大智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口说出一句：“好茶！”

乐中和扫视玻璃茶壶中的茶条，挺直肥壮乌润显毫，用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拈起透明的茶杯与视线平齐，茶汤金黄明亮，再慢慢凑近鼻翼深吸一口，阵阵香气沁人心脾，浅抿一口微苦但回甘也快，甘醇留韵。“这应该是武夷肉桂！”

“乐处，果然是品茶高手！”游大智在说话之际，转动上身从身后的博古架上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放于茶台，用右手顺势推向乐中和。“茶赠有缘人，礼轻情意真！”

“谢谢游总的美意，恭敬不如从命！”乐中和微笑着接纳了见面礼，心中却是明镜，这款武夷肉桂价值不俗。

“乐处，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也是非常成功的一次合作！”游大智话锋一转，也直接将今日聚会之目的表明。“兄弟乃粗鄙之人，只要是乐处有用之处，愿往不辞！”

“游总，你也太文绉绉了！”余小明正在悠闲地吐烟圈，突然道：“乐哥是我的哥，也就是你的哥，自家人不必说两家话。乐哥说过，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游总没有设计商务实力，我没有制作搭建实力，他也不会使这个力。”

正不知道怎么回话的乐中和暗自感谢余小明的插言，他没有预料到游大智这么直白，完全不同于官场上客气迂回之套路。不过久经沙场的他，很快就恢复常态：“两位兄弟都是豪爽人，也是成功的商人，商人最讲究取之有道，何时该赚何时不该赚，该赚什么不该赚什么，赚多少利舍多少不义，心中早就有一本账有一条界线。所以，我只是锦上添花，成君子之美。”

游大智当然明白乐中和这段话的分量，商人不同于生意人，生意人见利忘义；从政者也不同于经商者，从政者守身如玉。乐中和皮里阳秋，暗示彼此的身份不一样，希望你游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们才能友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