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公交车（三）

他又把那张照片放大，嗯——只是眉眼轮廓有些相似，别的地方还是有点差别的。

只是长得像而已，再说了都二十年过去了，要真的是同一个人现在也应该快四十了，更何况这孩子还穿着绿桐一中的校服。

他走到车门前对着司机说道，“开门，让他们都下来，你也下来。”

然后又朝旁边站着的警/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盯着下车的人。

“别挤，别想搞什么小动作。”

等车上的人都走完了，零念承不慌不忙，最后一个才下来，而且他还搀扶着那个女人。

说是搀扶其实更多的是害怕那个女人逃跑或者销毁证据，因为他怀疑这个女人是凶手。

“你们谁报的警？”带头的警/察扫视了一下这群站成一排的乘客，没人回应。

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理他。

身边的人不是在哄孩子就是低头用手机发着消息，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诶不是，没人报/警那我有预知能力啊？我自己带这么多人来的案发现场啊？”他一着急就习惯性摸烟和打火机，刚叼到嘴上就被人一把掳走。

“别抽了。”抢走他烟的看起来像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身警/服穿的板正，有棱角的下颌线配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看起来严肃极了，和带头的这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行行行，刚来没几年的小孩儿脾气倒是不小。”他撇了撇嘴，目光锁定在了零念承身上。

“你，跟老师请假了吗？”他走到零念承面前，仔细地打量着那张脸。

确实是一个小孩子的脸。

难道一个失踪人口还会把自己保养地如此好吗？

“请过了，”零念承倒也是奇怪，这个警察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的脸看，“警察叔叔，这个阿姨有些害怕，她当时是离尸体最近的人，现在一直在发抖。”

“嗯？”那位警/察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一直低着头揪拽着自己的衣服角，嘴里似乎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没事，我去看看。”他在零念承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确实是属于小孩子的骨骼。

难道那人在外娶妻生子过得还很不错？

“您好，我是绿桐市刑/警一队队长孙邈，现在想问您……”然而他刚开口女人喃喃的声音突然增大了，他也听清了那女人在说什么。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啊啊啊——！”女人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抱着头就往路边灯柱的方向跑去，还好孙邈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别抓我别抓我求求你们……”女人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大哭，疯疯癫癫的，而此时周围的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那个男人本来就该死，天天蹭这辆公交车摸人家女孩，人家女孩好几次都躲了，他还是不死心。”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谁做了这个好事为民除害了。”

孙邈和零念承听到这话也明白了为什么看见尸体的时候一车厢的人都十分冷漠，谁也不想配合调查。

“小王，来几个人给她搀回去，别的也都带回去做笔录，”孙邈走到零念承身边，“你跟我上车。”

零念承也没拒绝，只是在看到那辆警车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点开手机给爸爸发了条消息。

【绿桐市刑/警队，我被卷进了一起案子。】

孙邈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红灯的秒数一个一个地变小，该问吗，还是不问。

问了又怕打草惊蛇，不问孙邈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你叫什么名字？”

“零念承。”

零念承？孙邈脑子一动，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念承念承，他记得那个失踪的人叫鄞承。

因为那是他来刑/警队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印象自然是格外深刻，再加上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失踪的人，他自然也是把鄞承的照片存在了手机里面。

万一哪天就遇见了。

“你是在绿桐一中上学？”

“嗯，上高三了。”

“高三了……”如果真的娶妻生子的话，那人的孩子确实也该有这么大了。

可是这个姓……

当年调查的人里面是不是也有个姓零的来着。

然而等他一转眼，红灯变绿灯，他只能等到了警/察局再问了。

“审讯室，说到底还是得走个流程，”孙邈给零念承开了门，“我带你过去。”

“谢谢警/察叔叔。”

“我有那么老吗！”

“看着老。”

孙邈无语，这小孩儿的嘴还真是欠揍。

不过也确实很聪明。

“报/警的人是你吧？”孙邈边走边看着王燐发来的消息。

【尸体中检测出来了麦司卡林的成分。】

“是，当时还觉得你们出警速度慢。”零念承在审讯室门口停住了。

“我们出警速度慢？你这孩子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孙邈把门打开，“知道你也是嫌/疑人之一吗？”

“知道，但是我肯定是清白的。”

孙邈指了一下，“坐那儿。”

零念承坐下，确实他是清白的，他甚至连那个男人都没有见过，怎么就坐个公交车还赶上命案了。

“年龄。”

“17。”

“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交车上？”

“我爸爸要赶早八的课，不顺路所以没有开车送我，我就自己乘坐的公交车。”

“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我第一次坐那个公交车，连路线都是在地图上搜出来的。”

孙邈眼神一滞，这人什么鬼运气第一次坐车就被卷进杀人案。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提醒我去看那个女人？”

零念承笑了一下，“是个人都会觉得那个女人很可疑吧，离尸体最近的位置，身上还都是喷溅的血液，不排除死者身上还有刺穿性伤口，也许凶器还在尸体身上又或者在那个女人身上。”

“主观臆断？”孙邈不以为然，“小小年纪从哪儿来的这一套一套的。”

这次又是一段沉默。

零念承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他脑子里的本能让他说出了那些话，为什么……

“因为我是福尔摩斯迷，很喜欢看这类烧脑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