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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冠礼

撼亭秋

冬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李端收到的第一封邀请信是温纩派人送来的。

“喔!他的那个异族侄子要办冠礼!”他觉得很新鲜,“我还没见过一个异族人会行汉人的仪式。”

在这个时代,男子二十既行冠礼,同时也标志着男人的成年。

“现在他既来到我国了,便也就是我国的人了。”李丛瑞听着他一口一个异族人分外刺耳,便纠正道。

“哼!要真是这样,那就没有汉人和异族人之分了,你不要总是那么天真的看待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温纩的侄子,这个冠礼我们还是要参加的。”

“当然。”

自董望舒行宫的那一场惊吓后,他莫名的对温如故有了不少好感,虽然阴差阳错,如果一切真如公主所说,那尊座下童女成了她的替身代她受了折磨,那么自己还真要好好感谢他。

……………………

待李端和李丛瑞赶到温府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此行的主角站在侧廊上,彬彬有礼的招呼着外来的宾客。

“啊,李公子。”

温如故也看到了他,他微微低头向他致意,李丛瑞也随之回礼。

褪去平日里洁白无瑕的文官服,一袭黑红色的采衣让他看上去更加端庄,因为天气尚寒,他还在肩头披上了绣着花竹的黑色披肩。

“恭喜你。”

“您真是客气了,屋里燃着炭炉,还请屋里坐。”

“嗯!”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们所邀请的宾客已经来齐,在正房,温纩站在中央,温如故走三步磕一个头,直至走到他的身前约半米的位置才停下,他拔下插在脑后的玉簪,一头柔顺的黑发从肩头倾泻而下。

“我以你父母之名义告知你,从今天起,你成年了。”

温纩微微俯下身,用篦子为他梳顺长发,本在一旁等候的仆人立刻为他端来了布冠。

“我以你父母之名义教导你,君子,正衣冠。”

温纩用手绾起他的长发,将布冠佩戴到他的头上,用玉簪固定。

“我以你父母之名祝福你,从现在开始,你能独挡一面,成长为对这个国家有贡献的人。”

温如故一撩披在采衣外面的黑袍,用一种极其谦卑的姿态跪在他的脚边,双手抵于额前,深深的拜了下去。

“请你告知诸位宾客,你为自己取的字是什么?”他满眼慈爱的将自己的这个侄儿扶起,而温如故也向点了点头,表示感激,然后朗声向众人宣布,“学有余力,温故知新,从今天起,诸位可以称呼我为温知新。”

“好!”

“成年了!”

“恭喜温公子!”

前来祝贺的宾客们纷纷拍手叫好,至于他们祝福的是真是假也没人所知,但,至少在那一瞬间他所散发出的气场足以让他们感到后生可畏,李丛瑞站在人群里,默默的为他高兴。

由于屋内的热气太足,李丛瑞待了一瑞会儿就忍不住出去吹风了,他叹息着为什么今天自己非要穿这么多,这下倒好了,后背全湿透了。

“李公子。”

李丛瑞猛的回头——身后那笑眯眯的青年不是温如故还能是谁?“温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跟您是一样的缘由,介于场面,我也不能将这件披风脱了。”

李丛瑞呆滞了一下,随即便哈哈的笑了,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开始闲聊,无意间提到了娶妻一事。

“呵,那些老狐狸,之前他们就三番五次的往我这里塞女人,或许以后会变本加厉了也说不定。”温如故难得露出了一副疲惫的表情,对于女人一事,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李丛瑞倒有些惊讶,下意识的问道,“咦?难道您在故国的时候也没有娶过妻子吗……”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不妥——这不是在捅人伤口吗?

温如故对他这话似乎是不怎么在意,“倒是有两个妾室,不过,那时的我对于女人没什么兴趣,她们也只不过是有个名分罢了,您呢?听说过了这个年,您也十五了,李大人该为您的婚事开始苦恼了吧。”

这下倒好了,正好触到了李丛瑞的知识盲区,他苦哈哈的笑了,“这个……我目前对这个也不怎么上心,倒是我阿父一直在担心,不过我一直相信,缘分总会来的。”

不过,现在的自己倾心于公主,但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公主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之间有着浓厚的血脉,以及遥不可及的地位差距,所以只能将这份爱恋压在心底,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能慢慢放下吧。

“哦对了,谢谢您!”李丛瑞想到了那天的事,连忙向一头雾水的温如故行了个大礼。

“诶?”

回去的路上,李端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盛大的宴会中,“等以后到了你的冠礼,我一定要办的比这更加盛大,将所有人都邀请过来。”

“阿父,别那么夸张啦!”

闻言,李端眼一瞪嘴一撇,“咋了?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我有那个财力!”

“啊……”虽然还有五年时间,但李丛瑞仿佛已经能看到李端在自己的冠礼上大刀阔斧的模样,他不禁有些头疼。

“对了,天花最近又开始严重了……彭德豫还对此大肆宣传,说是我们怠慢了祭祀,所以才引来天怒的,如今的大王也得了天花,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那我们以后也得加大力度了。”

天花……妖魔作祟吗?

李端和他边聊边迈进大门,恰巧碰上了路过的李捷,“阿父,阿兄,欢迎回来。”李捷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向他们两个磕头,李端满意的“嗯”了一声,就这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李丛瑞看着自家父亲渐渐走远,这才过去想把他扶起来,“你我是兄弟,以后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可谁知李捷的双膝仿佛被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不论他如何用力,他就是不起来,“嫡庶有别,阿兄,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他的这番话,李丛瑞打了个寒颤——那个能够跟自己笑着奔跑的李捷,不知何时已经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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